公共农田的播种工作顺利完成,嫩绿的幼苗破土而出,在春日阳光下舒展着叶片,预示着丰收的希望。部落的生活在林小夕带来的各项革新下,日益富足安稳。然而,随着天气逐渐转暖,夏日临近,一个困扰林小夕许久的问题再次浮现——衣物。
兽世部落的传统衣物主要依赖兽皮。冬季保暖尚可,但到了夏季,厚重的兽皮不仅闷热不透气,容易滋生异味,而且处理不当会僵硬板结,穿着并不舒适。虽然族人们早已习惯,但来自现代的林小夕,无比怀念棉麻织物带来的清爽和柔软。她看着莉亚她们即使在暖和的天气里,依旧穿着鞣制过的、相对柔软的薄兽皮,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心中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尝试纺织。
这个念头并非空穴来风。早在日常采集和探索周边环境时,林小夕就曾留意到几种植物。它们的茎秆纤维细长而坚韧,尤其是那种类似苎麻的植物,表皮可以剥下长长的丝状纤维。她悄悄收集了一些,私下里尝试用手揉搓、撕扯,发现其纤维强度不错,有纺成线的潜力。只是之前一直忙于更迫切的生存问题,无暇深入探索。如今部落事务步入正轨,她决定将这个想法付诸实践。
一个微风和煦的上午,林小夕背着她特制的小背篓,再次来到了生长着那种类似苎麻植物的山坡。这一次,她不是漫无目的地观察,而是有备而来。她小心地挑选那些生长旺盛、茎秆粗壮的植株,用石刀从根部砍断,整齐地捆好。莉亚一如既往地跟在她身边,虽然不明白小夕要这些“草”做什么,但还是积极地帮忙搬运。
“小夕,这些硬邦邦的草,有什么用呀?喂咩咩兽(一种驯化中的食草小兽)它们都不太爱吃呢。”莉亚好奇地问,一边学着林小夕的样子,避开叶片边缘的小刺。
林小夕擦了擦额角的汗,神秘地笑了笑:“莉亚,你相信吗?也许我们可以用这些‘草’,做出一种新的、比兽皮更轻薄、更透气的料子来做衣服。”
“用草做衣服?”莉亚惊讶地睁大了圆圆的兔眼,摸了摸身上柔软的薄兽皮,难以想象,“草……怎么能变成布呢?一扯就断啦!”
“需要我们花很多功夫处理它,”林小夕解释道,眼中闪烁着挑战的光芒,“就像把坚硬的石头磨成锋利的刀一样,需要耐心和技巧。”
回到部落后,林小夕在溪边找了一块平坦的地方,开始了她的“纺织实验第一步”——沤麻。她将采集回来的麻秆整齐地捆扎好,浸入溪流平缓的浅水区,用大石块压住,让其在水里充分浸泡发酵,目的是利用微生物分解掉纤维周围的胶质。这个过程需要好几天时间,期间要不时翻动,确保均匀。
族人们看到她的举动,再次投来好奇的目光。处理植物他们不陌生,但将好好的植物泡在水里任其腐烂,还是第一次见。连老祭司都拄着杖来看了一眼,若有所思,但没有多问,他对林小夕的“奇思妙想”已经见怪不怪,甚至隐隐有些期待。
几天后,林小夕将已经沤好的麻秆捞出,此时麻秆表皮已经变得松软。她坐在溪边的大石上,开始演示下一步——剥麻。她拿起一根麻秆,抓住松动的外皮,轻轻一撕,便扯下了一条长长的、略带黄褐色的纤维。莉亚和几个围观的雌性学着她的样子尝试,起初不得要领,容易扯断,但在林小夕手把手的指导下,渐渐掌握了技巧,一条条完整的麻纤维被剥离下来。
“哇!真的变成一丝一丝的了!”莉亚兴奋地举着手中一缕柔韧的纤维,“好奇妙!”
接下来的步骤是绩麻——将剥下的湿麻纤维挂在树枝上晾晒。晒干后的麻纤维变得干脆,需要用手小心地将其撕分成更细的绒絮,并去除残留的硬壳杂质。这个过程极其需要耐心,雌性们围坐在一起,一边说笑,一边仔细地打理着手中的麻絮,空气中弥漫着植物特有的清涩气味。
最关键的步骤是纺线。林小夕之前已经让工匠巨石帮忙,用一块中间带凹槽的石头和一根细木棍,制作了几个简易的纺锤(纺轮)。她将打理好的麻絮捻出一段线头,缠绕在纺锤的木棍上,然后用手快速捻动纺锤,利用其旋转的惯性,将松散的麻絮捻合成一股均匀、不断变长的麻线。
“看,就像这样,让它转起来,手里的麻絮要一点点均匀地送出去……”林小夕专注地演示着,手指灵巧地动作着。纺锤嗡嗡地旋转,细长的麻线从她指间流淌而出。
这神奇的一幕让所有围观的雌性,包括闻讯赶来的桑,都屏住了呼吸。她们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原本毫无用处的“草”,经过一系列复杂的处理,竟然真的变成了一根连绵不断、颇有韧性的线!
莉亚第一个尝试,她笨拙地捻动纺锤,不是转得太快线断了,就是麻絮供给不均线粗细不匀,急得鼻尖冒汗。林小夕耐心地纠正她的动作,鼓励她慢慢来。其他雌性也纷纷拿起简易纺锤,兴致勃勃地开始练习,虽然一开始状况百出,笑声不断,但每个人都充满了新奇和热情。
纺出足够的麻线后,林小夕开始了最后的挑战——织布。她找来几根粗细均匀的木棍,搭建了一个极其简陋的原始水平织机。将经线(纵向的线)一根根平行固定好,然后用手或骨针引导纬线(横向的线),在经线间上下穿梭,一遍遍压实。这个过程缓慢而枯燥,但对眼力和耐心是极大的考验。
她花了整整两天时间,才织出了一小块巴掌大、纹理粗糙、甚至有些歪歪扭扭的“布”。然而,当她把这块泛着天然浅褐色、摸起来略显粗糙但确实编织紧密的布片展示给大家看时,所有人都震惊了!
“天啊!真的……变成一块‘皮’了!可是是草做的!”莉亚小心翼翼地摸着那块粗布,感受着与兽皮截然不同的质感。
“好轻……好薄……”桑也忍不住伸出手指触碰,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这块粗陋的布,颠覆了她对衣料的认知。
老祭司接过布片,对着阳光仔细查看那交织的纹理,手指微微颤抖,喃喃道:“奇迹……这简直是兽神赐予的编织术……”
林小夕用这块珍贵的粗布,为自己缝制了一个小小的束发带,替换下了一直使用的皮绳。当她扎着这个崭新的发带出现在大家面前时,虽然布料粗糙,样式简单,却代表着一个划时代的开始——兽世第一块手工纺织布料的诞生。
雷恩看着沐浴在阳光下、发带上那抹不同于兽皮的质朴色泽的小雌性,熔金色的瞳孔中溢满了骄傲。他的小夕,又一次创造了不可能。
纺织技术的萌芽,如同在部落中播下了一颗新的种子。雌性们学习纺织的热情空前高涨,纷纷开始尝试。虽然最初的产品粗糙不堪,但希望已经点燃。告别纯兽皮的时代,露出了第一缕曙光。
然而,就在林小夕沉浸在纺织成功的喜悦中,计划着如何改进工具、扩大生产时,负责在部落外围高地瞭望的战士,带来了一个消息:一支规模不小的、陌生的兽人队伍,正沿着河流方向,朝着白虎部落的领地而来。队伍中似乎携带着不少货物,不像怀有敌意,但其目的不明。
这个消息,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部落中引起了小小的骚动。这片土地,似乎因为白虎部落日益显著的变化,正开始吸引来自远方的目光。这目光是福是祸,尚未可知。林小夕抚摸着粗糙的布片,心中那份刚刚因成功而升起的喜悦,悄然蒙上了一层对未知的审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