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台回来后，苏小雪和顾夜寒之间仿佛竖起了一道无形的冰墙。
晚宴的后半段，他再没有出现在她身边。直到结束，司机将她送回别墅，她也没有再见到他。
接下来的几天，顾夜寒彻底恢复了最初的模样，甚至比最初更冷。他不再出现在早餐桌上，不再过问她的行程，甚至连别墅都很少回。
苏小雪从张妈那里得知，他最近似乎格外忙碌，经常睡在公司。
她知道，他是在躲她。
那晚在天台的话，像一颗投入深水的炸弹，彻底搅乱了看似平静的湖面。他选择了最直接也最伤人的方式——逃避。
苏小雪心里堵得难受，既有委屈，也有不甘，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她试图让自己忙碌起来，更频繁地往医院跑，父亲的病情稳定好转，让她稍感安慰。她继续投递简历，甚至去面试了几家公司，但结果都不太理想。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甚至更糟。至少最初，她还能听到他内心那些别扭的吐槽，现在却只剩下彻底的、冰冷的沉默。
这天下午，她从医院回来，心情有些低落。父亲虽然病情好转，但后续的康复费用依然是个不小的负担。工作也迟迟没有着落。
她低着头走进别墅，没注意到客厅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直到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她才猛地停住脚步。
“去哪了？”
苏小雪抬起头，看到顾夜寒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目光却没有看她，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他回来了？
她的心下意识地紧了一下，随即又被他的冷漠刺到。
“去医院看我爸爸了。”她低声回答，语气也带上了疏离。
“嗯。”他应了一声，没再说话，继续看着手里的文件。
“………”
一片死寂的OS。
苏小雪攥紧了手心，一股莫名的火气涌了上来。他凭什么这样？先是莫名其妙地靠近，搅乱了她的心，现在又摆出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她深吸一口气，不再看他，转身准备上楼。
“站住。”他又开口了。
苏小雪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明天晚上，跟我回老宅吃饭。”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情绪，像是在下达工作指令，“爷爷想见你。”
苏小雪愣了一下。爷爷？那个只见过一面、眼神锐利、看不出喜怒的顾家老爷子？
“知道了。”她闷闷地回了一句。
“穿得体点。”他又补充了一句，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剔？
“别像上次那样…”
苏小雪猛地转过身，看着他：“顾先生，如果您觉得我带不出去，大可以换人。反正我们只是契约关系，不是吗？”
她几乎是赌气地说出了这句话。
顾夜寒终于从文件上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她，眼神深沉难辨。
“牙尖嘴利。”
“注意你的身份。”他冷冰冰地吐出几个字。
“身份？”苏小雪笑了，带着一丝自嘲，“我一直很清楚我的身份，是顾先生您似乎忘了。”
说完，她不再看他，快步跑上了楼，关上了房门。
客厅里，顾夜寒捏着文件的指节微微泛白。
“……麻烦。”
他烦躁地扔下文件，站起身，走到酒柜旁倒了一杯烈酒，一饮而尽。
第二天晚上，回老宅的路上，车里的气氛比冰窖还冷。
两人各自看着窗外的风景，一言不发。
到了老宅，顾老爷子看到他们，目光在两人之间扫了扫，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但也没多问。
晚餐的气氛还算融洽，顾老爷子问了些苏小雪父亲的病情，她也一一礼貌回答。顾夜寒则全程沉默，只是偶尔在老爷子问话时，简短地应几句。
饭后，顾老爷子把顾夜寒叫去了书房谈事。
苏小雪一个人在花园里散步，晚风吹拂，带着花香，却吹不散她心头的烦闷。
“小雪？”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
苏小雪回头，看到顾夜寒的姑姑顾雅芳笑着走了过来，手里端着一杯红酒。
“姑姑。”苏小雪礼貌地打招呼。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夜寒呢？”顾雅芳故作关切地问，眼神里却带着一丝看好戏的意味，“我看你们今晚…好像没什么交流？吵架了？”
“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上不了台面，这么快就失宠了？”
恶意的OS清晰地传来。
苏小雪心里一刺，脸上却维持着得体的微笑：“没有，夜寒只是和爷爷谈事情。”
“是吗？”顾雅芳轻笑一声，压低声音，“要我说啊，小雪，你还是得抓紧点。夜寒这样的身份，外面不知道多少女人盯着呢。别以为签了个契约就万事大吉了，男人啊，变心快得很…”
苏小雪的脸色瞬间白了白。
她怎么会知道契约的事？！
顾雅芳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拍了拍她的肩膀：“姑姑是为你着想，提醒你一句。毕竟…你和你父亲，以后还得靠夜寒，不是吗？”
说完，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苏小雪站在原地，手脚冰凉。
原来在别人眼里，她和她父亲，始终是依附于顾夜寒的、可以随意拿捏的存在。连契约的事情，都可能不是秘密。
一种巨大的无力和屈辱感席卷了她。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客厅，正好遇到顾夜寒从书房出来。
他看到她的脸色，脚步顿了一下，眉头微蹙：“怎么了？”
“脸色这么难看…”
苏小雪抬起头，看着他冷漠的脸，忽然觉得无比疲惫。
“没什么，”她摇摇头，声音有些沙哑，“有点累，想先回去了。”
顾夜寒盯着她看了几秒，似乎在判断她话里的真假。
“麻烦。”
但他最终什么也没问，只是点了点头：“嗯。”
回程的路上，苏小雪靠着车窗，闭着眼睛，假装睡着。
顾夜寒的目光几次落在她苍白的脸上，眉头越皱越紧。
“谁跟她说了什么？”
“……自找麻烦。”
他的OS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和…担忧？
车子快到别墅时，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是助理发来的消息，关于明天一个重要的跨国会议安排。
他下意识地揉了揉眉心，似乎有些疲惫。
就在这时，假装睡着的苏小雪，感觉到身上微微一沉。
她悄悄睁开一条缝，看到顾夜寒正将自己的西装外套，小心翼翼地盖在她身上。他的动作很轻，仿佛怕惊醒她。
盖好外套，他并没有收回手，而是就着昏暗的光线，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目光复杂。
“…睡着了倒是安静。”
“比醒着气人的时候顺眼点。”
苏小雪的心猛地一颤，赶紧闭上眼睛，假装翻身，将脸埋进带着他气息的外套里。
鼻尖萦绕着清冽的松木香，仿佛还残留着他的体温。
冰封的心湖，似乎被这无声的举动，悄然敲开了一丝裂缝。
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第二十六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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