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然不知道！

云瑶李帮主想知道为什么？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拔高，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

云瑶因为那时我是林家妇！

云瑶每一次与你对弈，每一次与你这‘位高权重’的帮主单独相处，回去等待我的都是猜忌、羞辱和拳脚相加！

云瑶那棋枰对我而言，不是风雅的游戏，而是悬在头顶的利刃！

云瑶我如何能静心？如何能不仓促？

云瑶我恨不得立刻输个干净，立刻结束那令人作呕的独处！

她几乎是吼出了这番话，积压了两世的委屈、恐惧和怨恨，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在她眼眶中打转，却被她死死忍住，不肯落下。

她不能在这个男人面前示弱，绝对不能！

李沉舟彻底怔住了。

他握着棋子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平静终于被打破，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前世只觉这女子貌美却乏味，下棋更是毫无意趣，却从未想过，在那看似温顺怯懦的表象之下，竟隐藏着如此不堪的真相。

她每一次与他对弈，竟都是在承受着那样的煎熬和风险？

他回想起前世寥寥几次的对弈，她总是面色苍白，眼神躲闪，指尖冰凉，落子又快又乱……

原来，那不是因为她棋艺不精或不耐烦，而是因为……恐惧？是因为回去后要面对的折磨？

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李沉舟心头。

有震惊，有恍然，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细微的刺痛和恼怒。

是对林遇之那等龌龊行径的鄙夷和愤怒？还是对眼前这个女子前世遭遇的……一丝怜惜？

他看着云瑶因激动而泛红的脸颊和那双强忍着泪水的、燃着火焰的眸子，此刻的她，不再是记忆中那个模糊而温顺的影子，也不再是刚刚那个冷静疏离的对手，而是一个活生生的、充满了痛苦和力量的、耀眼夺目的存在。

李沉舟我……不知……

李沉舟的声音有些干涩，他发现自己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他纵横江湖，算计人心，却从未想过，自己无意间的行为，竟会成为加剧他人痛苦的推手。

云瑶你当然不知道！

云瑶冷笑一声，语气中充满了讽刺和悲凉，

云瑶李帮主高高在上，眼中只有你的霸业宏图，何曾会在意一个区区内宅妇人的死活？

云瑶你只觉我棋艺不堪，却不知我每一次执子，都需要耗尽全身的勇气！

云瑶你只觉得林遇之识趣大方，却不知他背地里是如何一副令人作呕的嘴脸！

她越说越激动，前世今生的恨意交织在一起，让她几乎失控：

云瑶若不是因为你！若不是因为你们权力帮！若不是因为林遇之想要攀附你！我何至于……何至于落到那般田地！最后甚至……

甚至家破人亡，甚至流产惨死！

这句话她几乎要脱口而出，但残存的理智让她死死咬住了嘴唇，将最惨烈的部分咽了回去。

但那未尽之语中蕴含的滔天恨意，已经足够让李沉舟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