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丈人

萧秋水和云瑶的关系虽未正式公告天下，但权力帮与云家消息何等灵通，该知道的人自然也知道了。萧秋水本想选个黄道吉日，郑重其事地去云府拜见，没想到，他这边还在忐忑筹备，那位富可敌国的老丈人，竟自己找上门来了。

这一日，萧秋水正在与赵师容、柳随风商议北方漕运事宜（此事亦与云家产业有涉），忽闻手下通报，云家老爷已至总坛门外。萧秋水手中的笔差点掉在舆图上，他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地对赵、柳二人道：“二位，暂且失陪。”那故作沉稳的姿态下，是几乎同手同脚的僵硬。

柳随风挑眉，眼中闪过一丝看好戏的意味。赵师容则掩唇轻笑，低声道：“盟主，自求多福。”

会客厅内，云父端坐主位，并未因身处权力帮而有丝毫局促，他一身锦缎常服，面容儒雅，眼神却锐利如鹰，慢条斯理地品着茶，周身的气场却比许多武林高手更具压迫感。

萧秋水走进来时，只觉得后背都在冒汗，他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晚辈礼：“晚辈萧秋水，见过云伯父。”

云父放下茶盏，目光如实质般在萧秋水身上扫过，从他那张尚且年轻、带着几分紧张的脸，到他身上不算华贵却整洁的盟主服饰，半晌，才缓缓开口，声音平和，却字字千斤：

“萧盟主，年少有为，名动江湖，老夫早有耳闻。”

萧秋水心头一紧，知道这只是开场白，连忙道：“伯父谬赞，晚辈愧不敢当。”

“小女瑶儿，”云父话锋一转，目光变得深沉，“自幼被老夫娇惯，性子是执拗了些，但从未吃过苦，受过委屈。”

萧秋水立刻挺直腰板，神情无比郑重：“伯父放心！云小姐……瑶儿她很好，晚辈……晚辈定当竭尽全力，护她周全，绝不让她受半分委屈！”

云父看着他，不置可否，只是淡淡道：“江湖风波恶，盟主之位更是身处漩涡中心。老夫并非迂腐之人，不看重门第出身，但求一颗真心，一份担当。”他顿了顿，语气加重，“我云家的女儿，既选了你，便是信你。你需记得今日所言，专一待她。若他日……哼。”

那一声轻哼，未尽之语，比任何威胁都更有分量。

萧秋水只觉得肩上责任重大，他猛地抱拳，几乎是赌咒发誓般，语气诚恳得近乎笨拙：“伯父！我萧秋水在此对天发誓！此生绝不负云瑶！若有违此誓，必叫我天打雷劈，武功尽废，不得好……”

“诶！”云父及时出声打断了他后面更重的誓言，看着眼前这年轻人急得脸红脖子粗、恨不得把心掏出来证明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要的就是这份重视和老实！他挥了挥手，语气缓和了些：“行了，年轻人，有这份心就好。记住你的话。”

又敲打叮嘱了几句，云父这才起身离去，留下萧秋水一人，在厅中长长舒了口气，才发现自己里衣都被冷汗浸湿了。

好不容易送走这尊大佛，萧秋水刚擦了擦额角的虚汗，一转身，就看见云瑶不知何时已倚在门边，正笑吟吟地望着他。

她显然听到了刚才的对话，此刻眼中满是促狭的笑意，学着萧秋水刚才那郑重其事的语气，慢悠悠地念道：“‘晚辈定当竭尽全力，护她周全，绝不让她受半分委屈！’”

萧秋水的脸“腾”地一下又红了。

云瑶走上前，伸出纤纤玉指，轻轻点了点他依旧紧绷的胸膛，笑声如同银铃：“我们萧大盟主，方才发誓的样子，怎地那般……呆呆的？像个被先生考校功课的蒙童，恨不得把‘我是老实人’五个字刻在脸上。”

萧秋水被她调侃得无地自容，耳根红得滴血，想要辩解，却又词穷，只能窘迫地抓住她点在自己胸口的手指，握在掌心，低声嘟囔：“我……我那是真心话……在伯父面前，自然要郑重……”

看着他这又羞又急、紧紧抓着自己手不放的模样，云瑶只觉得心中软成一片。她反手握住他的手，指尖在他掌心轻轻挠了挠，柔声道：“知道你是真心的。我爹他……其实很满意你。”

“真的？”萧秋水眼睛一亮，像是得到了最高奖赏。

“嗯，”云瑶看着他瞬间亮起来的眼眸，笑着点头，“他说，‘这小子，虽然是个江湖人，有点傻气，但贵在诚恳，对你倒是真心实意。’”

萧秋水自动过滤了“傻气”二字，只听到“诚恳”和“真心实意”，顿时傻笑起来，握着云瑶的手更紧了些，仿佛握住了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

嗯，虽然过程紧张了些，但结果，似乎很不错。这位“小媳妇”般的盟主，总算是在老丈人那里，过了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