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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坛桂花酒见了底,窗上的皮影还凝着暖光,宋明珠指尖划过“绣花人”的裙角,想起前几日绣帕时断了线,镇上的丝线铺却说要开春才进新货。她随口提了句。
宋明珠“要是能有浅碧色的丝线就好了,想给你绣个剑穗。”
柳随风正收拾酒杯的手顿了顿,眸底暗了暗,却没接话,只揉了揉她的发顶。
柳随风“夜深了,先去歇着,明日我去镇上看看。”
宋明珠没多想,只当他是去问丝线铺的消息,点头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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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还没亮,柳随风便悄声起了床。
他摸出藏在衣柜深处的小布包,里面是去年剿匪时得的几块碎银子,又仔细裹了件厚棉袄,才轻手轻脚推开院门。
他听镇上的老掌柜说过,三十里外的清溪镇有家老字号丝线铺,常年备着各色丝线,即便是寒冬也不歇业。
山路覆着残雪,走起来格外费力。
柳随风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雪,鞋底沾了雪水,冻得脚趾发麻,却不敢放慢脚步——他想赶在日落前回来,免得宋明珠担心。
路过山涧时,冰面薄得能看见底下的流水,他俯身捡了块石头试探,确认结实才敢踏上去,腰间的剑鞘撞在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近午时终于到了清溪镇,柳随风直奔丝线铺,果然在角落里找到一卷浅碧色的丝线,质地细腻,颜色正是宋明珠想要的。
他还顺带挑了两卷藕荷色的丝线。
上次见她绣帕子用的就是这个颜色,想来是喜欢。
付了银子,他没敢多耽搁,揣着丝线就往回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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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柳随风回到小院时,天色已擦黑。
宋明珠正站在院门口张望,见他回来,忙跑过去,触到他冻得发红的手时,眼眶瞬间热了。
宋明珠“你去哪了?我去镇上寻你,丝线铺的人说没见过你。”
柳随风从怀里摸出丝线,递到她面前,指尖还带着寒气,声音却温和。
柳随风“知道你想要浅碧色,清溪镇有,就去了一趟。”
宋明珠捏着那卷丝线,指腹蹭过冰凉的纸筒,忽然说不出话来。
她知道清溪镇远,也知道山路难走,却没想到他会为了一卷丝线,跑这么远的路。
她拉着他进了屋,把丝线放在桌上,转身去炉边倒了杯热茶,递到他手里。
宋明珠“以后不许这样了,再想要丝线,等开春也不迟。”
柳随风接过茶,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笑着点头。
柳随风“好,都听你的。”
他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里面是清溪镇有名的糯米糕,还带着温热。
柳随风“路过点心铺买的,你尝尝。”
宋明珠捏起一块放进嘴里,甜意混着暖意从舌尖漫到心口,她忽然觉得,这卷浅碧色的丝线,比任何珍宝都珍贵。
因为它裹着的,是他满心的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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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宋明珠坐在灯下,拿着丝线开始绣剑穗。
柳随风坐在她身边,磨着那把青钢剑,偶尔抬眸看她,眼底的暖意比灯烛更亮。
窗外的雪又下了起来,落在窗棂上沙沙作响,屋内却暖融融的,只有针穿过布帛的轻响,和偶尔传来的两人的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