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走后,沈玉容又恢复上正常的上下学。族学的月考场设在正厅,二十几个族中子弟肃然端坐,空气中弥漫着笔墨的清香,却也夹杂着一丝紧张的气息。沈景明是柳氏的儿子,向来在族学里颇为得意,受他母亲的影响,一直看不上这个懦弱的小姑,他瞅着角落里的沈玉容,嘴角撇出讥诮的弧度,故意提高了声音:“某些人怕是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利索,还来凑什么热闹?别到时候交白卷,丢了我们镇北侯府的脸面。”
周围响起一阵窃窃私笑,那些平日里就觉得沈玉容怯懦可欺的子弟,更是跟着起哄。沈玉容却仿佛没听见一般,只是静静地坐着,目光平和地落在前方的书卷上。
国子监博士走了进来,手里捧着考题,严肃地说道:“今日月考,考四书五经义理与策论,尔等当尽力作答,莫要懈怠。” 说完,便让小厮将考题分发下去。
沈玉容接过先生递来的笔墨,手腕悬起,笔尖在宣纸上落下。她的字迹虽纤细,却筋骨分明,一笔一划都透着一股洒脱之气 —— 这是简晚卿年轻时练过的瘦金体,倒比沈玉容原本的闺阁小字利落得多。
四书五经的考题对她而言并不难,凭借着简晚卿残存的记忆和自己多年的学习积累,她很快就答完了。真正让她费神的是策论,当看到 “论农桑” 三字时,简晚卿笔尖微顿,陷入了沉思。
在这个时代,重农抑商的思想根深蒂固,人们普遍认为农业才是根本,商业不过是末流。可在简晚卿的认知里,商业的作用同样不可小觑。她想起自己主导 “农超对接” 项目时,那些农民合作社的账本,想起超市货架上新鲜的果蔬,正是因为商业的流通,才让农产品能够更好地走向市场,让农民获得更多的收益。
笔尖在宣纸上划过,落下一行字:“商者流通天下财,农者稳固天下本,二者缺一不可。”
写下这句话后,她仿佛打开了思路,笔尖愈发流畅。从漕运仓储的重要性,写到市集贸易对经济的带动,将农商互补的道理说得透彻明白。她还列举了一些实例,比如某地因交通便利,商业发达,带动了周边农业的发展;某地因农业丰收,为商业提供了充足的货源。这些见解,哪里像个深闺少女能有的?
考试结束后,小厮将考卷收了上去,国子监博士开始阅卷。当看到沈玉容的策论时,他先是眉头微皱,似乎对开头的观点有些不以为然,可越往后看,他的眼神越是明亮。
最终,他捧着策论站起身,花白的胡子微微颤抖,激动地说道:“此论足以破当今重农抑商之锢!见解独到,论据充分,实乃难得的佳作!”
这话一出,满堂皆惊。族中子弟们都难以置信地看向沈玉容,仿佛第一次认识她一般。沈景明攥着自己只论 “耕读传家” 的卷子,指节泛白,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平日里怯懦无能的小姑,怎么会写出如此惊世骇俗的策论?难道是爷爷在养病时向她传授了什么心法诀窍?
他哪里知道,眼前这个病弱的小姑,脑子里装着的是覆盖全球的商业网络和先进的经济理念。沈玉容迎着众人惊讶的目光,神色平静,她知道,这只是她在这个时代崭露头角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