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被挤得嗷嗷直叫,锋利的爪子本能地探出,想去抓挠束缚。小白更是吓得“嘎嘎”乱叫,翅膀拼命扑腾,雪白的羽毛四处飞溅!
秦五却恍若未闻。他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只是卷起一幅不甚重要的画卷。手臂一伸,轻轻巧巧地将这个不断挣扎、发出各种抗议声效(人叫、虎嗷、鹅嘎)的“巨型卷饼”扛在了自己宽阔的肩上!
“秦五!你有本事放我下来!看我不咬死你!”覃月脑袋朝下,血液倒冲,气得七窍生烟,隔着被子发出毫无威慑力的威胁。
秦五稳稳地扛着她(它),迈步朝门外走去,声音透过锦被传来,带着一种奇异的、理所当然的平静:
“我没本事,所以……不能放你下来。”
覃月:“……!!!” 靠!技能无法选中!这老狐狸的防御是无敌的吗?!
她被这堪称无赖的回应噎得差点背过气去,所有的挣扎在对方绝对的力量压制下都显得如此徒劳可笑。只能像条离水的鱼,徒劳地在“卷饼”里扑腾,感受着身体被扛着移动的颠簸感。
听竹轩的门在身后无声关上。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洒在玉阳宫清幽的庭院小径上。秦五扛着一个不断扭动、发出各种奇怪声响的“锦被卷”,肩膀上还露出几缕覃月凌乱的黑发、大白毛茸茸的尾巴尖,以及小白奋力挣扎探出的一截雪白鹅脖子……这诡异又滑稽的景象,让几个远远路过的洒扫弟子目瞪口呆,下巴差点掉在地上!
“看什么看!没见过搬家啊!”覃月恼羞成怒的声音从被卷里闷闷地传出。
秦五目不斜视,步履沉稳,仿佛肩上扛着的不是什么大活人和两只宠物,而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行李。他径直穿过庭院,走向玉阳宫侧门早已准备好的一辆外观朴素、内里却极为宽敞舒适的玄色马车。
车夫是位气息沉凝、面无表情的黑衣老者,见到秦五扛着这么个“东西”过来,眼皮都没抬一下,恭敬地拉开了车门。
秦五弯腰,动作堪称“温柔”地将肩上那个还在扭动的“卷饼”塞进了温暖舒适、铺着厚厚绒毯的车厢里。然后,他变戏法似的,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散发着诱人甜香的食盒,放在了“卷饼”旁边。
食盒盖子掀开一条缝,浓郁的点心香气瞬间弥漫了整个车厢——是覃月最爱的桂花糖藕糕和玫瑰酥!
“呜……”被卷里挣扎的动静瞬间小了一大半。紧接着,锦被的一端被一只白皙的小手猛地扒拉开,露出覃月那双亮得惊人的、此刻正死死盯着食盒的眼睛!那眼神,充满了挣扎、愤怒、不甘……以及被美食精准狙击的动摇!
“卑鄙!无耻!下流!”覃月咬牙切齿,小脸气得通红,指着秦五控诉,“你这是糖衣炮弹!是腐蚀我坚定意志的毒药!我覃月铁骨铮铮,岂是区区点心就能收买的?!你休想……”
话音未落,她的肚子却极其不争气地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咕噜——!”
车厢内外,瞬间一片死寂。
秦五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勾了一下。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仿佛在说:请开始你的表演。
覃月的脸瞬间红得能滴出血来!羞愤欲死!她猛地将头缩回被卷里,几秒钟后,又猛地探出来,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悲愤,一把抓起食盒里最大的一块糖藕糕,恶狠狠地塞进嘴里,一边用力咀嚼,一边含混不清、带着哭腔地控诉:
“呜呜呜……我也不想走的呀!是他!是他诱惑我!这糖藕……它太香了!呜呜……宫主大叔!梅师兄!晏冰块!我对不起你们啊!我意志不坚定……被敌人的点心打败了……呜呜……”
她一边“哭诉”,一边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吃得那叫一个香甜。大白也从被卷里挣扎着探出毛茸茸的脑袋,闻到香味,急切地“嗷呜嗷呜”叫着,想去够覃月手里的点心。小白则歪着头,好奇地看着主人这“悲壮”的进食场面。
秦五眼底的笑意更深,他不再停留,转身对黑衣车夫微微颔首。车夫会意,无声地关上了车门,坐上车辕。
“启程。”秦五清朗的声音透过车门传来。
“驾!”车夫一声轻叱,鞭子在空中甩出一个清脆的响鞭。
玄色马车缓缓启动,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辘辘的声响,载着车厢里那个一边“哭唧唧”控诉、一边把点心塞得满嘴都是的少女,以及一只嗷嗷待哺的小老虎和一只歪头看戏的大白鹅,在玉阳宫众人尚未察觉之际,悄无声息地驶出了东宁府的城门,融入了苍茫的暮色之中。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只在天边留下一抹暗红的余烬。
马车内,覃月终于咽下最后一口点心,满足地打了个饱嗝,舔了舔沾着糖屑的手指。刚才的“悲愤”早已被点心的香甜冲淡,只剩下一点离别的惆怅和对未来的茫然。她撩开车窗的帘子一角,望着车外飞速倒退的、笼罩在暮色中的熟悉山峦和田野,灯火初上的东宁府城郭在视野中越来越小,最终变成一个模糊的光点。
梅师兄现在在干嘛?晏冰块是不是又在练刀?宫主大叔气消了没有?孟师兄和七月姐姐……还有云薇云芷她们……
一丝真正的不舍,悄悄爬上心头。
她放下帘子,缩回温暖的车厢角落,把吃饱了开始打盹的大白搂进怀里,小白也靠了过来,用扁平的喙轻轻蹭了蹭她的手背。
“唉……”覃月叹了口气,把脸埋进大白柔软温暖的皮毛里,闷闷地嘟囔,“元初山……希望那里的点心……够吃吧……”
车轮滚滚,碾碎一路暮光。
东宁府玉阳宫的灯火,在身后渐行渐远。而属于覃月的元初山之路,却在这啼笑皆非的“点心诱降”与强掳离府中,提前了整整三个月,仓促而诡异地拉开了帷幕。前方等待她的,是福?是祸?是血色记忆的重逢?还是……另一场更加汹涌的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