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的风带着更自由的气息,却也悄悄拉开了些距离。王青凭着张扬的性子和那张惹眼的脸,刚入学就成了系里的焦点,身边总围着一群叽叽喳喳的女生,递水的、送零食的、找借口问问题的,络绎不绝。
陆鹤看着人群里被簇拥的王青,有时会在走廊拐角停下脚步。他不再是那个需要刻意收敛锋芒的少年,陆家继承人的身份在大学里不算什么秘密,但他依旧习惯了安静,抱着书本从喧嚣旁走过时,像融进背景里的一抹淡色。
他们不在同一个系,课表错开得厉害,连碰面都成了需要刻意安排的事。王青的宿舍在5楼,陆鹤在4楼,隔着一层楼板,却像隔着课间那短短十分钟的匆忙——王青刚结束一场篮球赛,被女生围着要签名,转头想找陆鹤,却只看到他抱着笔记本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陆鹤在图书馆占好了位置,留着旁边的空位,等了整整一个下午,等来的只有王青发来的消息:“刚被拉去聚餐,晚点找你。”
有次陆鹤去510找王青,刚走到宿舍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女生的笑声。一个穿着短裙的女生正坐在王青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他的篮球服,语气亲昵:“王青,你这件衣服借我当纪念好不好?”
王青正低头擦汗,闻言抬头笑了笑:“不行,这是我跟人一起买的。”
陆鹤站在门外,指尖攥得发白。他没进去,转身默默下楼,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王青发来的:“你在哪儿?我刚回宿舍,来找你?”
他回了个“在忙”,然后把手机塞回口袋,一步步走回406。宿舍里空荡荡的,只有窗外的风吹过树叶的声音。他坐在书桌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想起高中时王青总说他“白得像纸”,可现在这张纸上,好像染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涩。
王青察觉到陆鹤的疏远时,已经过了小半个月。他堵在406门口,把人拉到楼梯间,眉头紧锁:“你最近怎么总躲着我?”
陆鹤低着头,声音很轻:“没有。”
“还说没有?”王青扳过他的肩膀,强迫他抬头,“我叫你吃饭你说有事,约你看电影你说要写报告,陆鹤,你看着我。”
陆鹤抬起眼,睫毛上像沾了层雾:“你不是很忙吗?那么多女生围着你,我去找你,不是打扰你吗?”
王青愣了一下,随即哭笑不得:“你在吃这个醋?”
“我没有吃醋。”陆鹤嘴硬,眼圈却红了,“她们都很好看,也很主动,不像我……”
“不像你什么?”王青打断他,语气忽然变得认真,“不像你会在我打球时默默递水?不像你会记得我不吃香菜?还是不像你……是我放在心尖上的人?”
他凑近一步,几乎贴着陆鹤的额头:“那些人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每天盼着下课,想着怎么躲开她们来找你,你倒好,自己先躲起来了。”
陆鹤被他说得一怔,眼泪没忍住掉了下来。
王青叹了口气,伸手把人搂进怀里,声音放软了:“对不起,是我没注意,让你不舒服了。以后我离她们远点,好不好?”
怀里的人闷闷地“嗯”了一声,却把脸埋得更深。
那天之后,王青像是变了个人。女生递来的水,他会笑着说“谢谢,我有水”;找他问问题的,他会指给别人:“那边有学习委员,比我懂”。他开始雷打不动地每天去406楼下等陆鹤,一起去食堂吃饭,哪怕只有半小时的空闲,也要拉着人在校园里走一圈。
有次陆鹤下课,远远看见王青站在教学楼下,被几个女生围着,他正想绕开,却见王青拨开人群朝他跑来,自然地牵住他的手,对那几个女生扬了扬下巴:“介绍一下,我男朋友,陆鹤。”
女生们的表情瞬间僵住,陆鹤的脸“腾”地红了,却被王青握得很紧。
走了很远,陆鹤才小声问:“你不怕别人说吗?”
王青低头看他,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拧在一起:“怕什么?是他,就该让所有人都知道。”
宿舍那层楼板的距离,好像突然就消失了。510的灯亮到深夜时,406的人会收到一条消息:“睡了吗?想你了。”406的人熬夜赶报告,510的人会端着热牛奶下来,轻轻敲他的窗户。
原来距离从不是问题,只要心里装着彼此,哪怕隔着一层楼,隔着人潮,也总能准确地找到对方的方向。就像王青说的,是他,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