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

凝光带着夜兰，再次踏入新月轩，步伐比之前多了几分笃定与探究，少了些许赌气的成分。那侍者一见她去而复返，且神色不同先前，顿时又紧张起来。

“凝光小姐，您这是…”

“方才那位客人，还在雅间吧？”凝光语气平静，却自带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

“在…在的。”

“带我去见他。”凝光说着，已是径自朝楼梯走去。侍者不敢阻拦，只能快步跟上。

雅间外，那丝若有若无的异香似乎更加清晰了些，凝光甚至能感觉到自己佩戴的神之眼都微微发热，仿佛在渴求着什么。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悸动，示意夜兰在门外稍候，自己则轻轻叩响了房门。

“请进。”里面传来那个平静无波的声音。

凝光推门而入，只见陈凡依旧临窗而坐，面前摆着一套白玉茶具，杯中清茶袅袅，而之前那奇异的香气源头——那只空了的玉碗和特殊的厨具——早已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但凝光的目光何其锐利，她敏锐地捕捉到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那令人神魂清爽的残余气息，以及陈凡身上那愈发显得深不可测、与周遭凡尘格格不入的飘渺道韵。

“这位先生，去而复返，冒昧打扰了。”凝光脸上露出无可挑剔的、属于商人的社交笑容，微微颔首，“方才在楼下，偶然闻到一股前所未见的奇香，心向往之，循迹而来，发现竟是源自先生此处。不知先生方才所用，是何种珍馐佳酿？凝光孤陋寡闻，竟是从未见识过。”

陈凡抬眸，看了她一眼，目光平淡，仿佛早已料到她会回来。他并未直接回答，而是执起茶壶，又取过一个洁净的玉杯，斟了七分满，推至桌对面。

“凝光小姐，请坐。尝尝这茶如何？”

那茶水色泽清亮，宛若琥珀，并无浓郁茶香，只有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汇聚了日月星辰精华的自然清气缓缓散发出来。

凝光微微一怔，没想到对方不接话茬，反而请她喝茶。她依言坐下，姿态优雅地端起茶杯。指尖触及温热的杯壁，一股难以言喻的舒适感便从指尖蔓延开来，让她精神又是一振。

她心中惊疑更甚，小心地抿了一口。

茶汤入口极淡，初时并无特殊味道，但下一刻，一股难以形容的清润甘甜便自舌根泛起，迅速蔓延至整个口腔，继而一股清凉之气直冲天灵盖，让她头脑瞬间变得清明无比，连日来筹划“送仙典仪”和应对璃月港局势而产生的些许疲惫感一扫而空！体内原本需要静心引导才能顺畅运转的元素力，此刻竟自发地活泼流转起来，如溪流潺潺，舒畅无比！

这…这是什么茶？！

凝光端着茶杯，梅花瞳中难掩震惊之色。她自认见识过璃月乃至至冬、蒙德各地顶尖的茗茶，甚至收藏过一些据说沾染了仙家气息的古茶树产物，但与此茶相比，那些都成了俗不可耐的枯叶！

仅仅是这一口茶，其价值就难以估量！绝非摩拉所能衡量！

她放下茶杯，再看向陈凡时，眼神已经完全变了。之前的些许不快和商人的算计被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重视和探究。

“先生这茶…凝光前所未见，堪称仙茗。”她深吸一口气，语气郑重了许多，“不知先生如何称呼？从何而来？此等珍品，恐怕非我人间凡物吧？”

陈凡这才淡淡一笑，道：“在下陈凡，一介游方散人罢了。此茶名为‘清心’，乃家乡野植，不足为道。方才所烹粥食，亦不过是些山野粗粮，聊以果腹，让凝光小姐见笑了。”

散人？游方？家乡野植？山野粗粮？

凝光一个字都不信。能随手拿出这等东西的人，怎么可能是普通散修？那粥香虽只是一瞬，但其蕴含的灵韵层次，恐怕连绝云间的仙人们都未必能轻易拿出手！

她心思电转，脸上笑容不变，甚至更加真诚了几分：“陈先生过谦了。若先生之物都只能算是粗粮野植，那璃月港乃至提瓦特的美食珍馐，恐怕都要羞于见人了。实不相瞒，凝光身为商人，对此等前所未见之物最是好奇，不知先生手中可还有富余？凝光愿以重金求购，或者以物易物亦可！璃月港奇珍异宝，但凡先生所需，凝光或可尽力寻来。”

她终于道明了来意，目光灼灼地看着陈凡，等待着对方的回应。是奇货可居待价而沽，还是真的视若等闲？

陈凡把玩着手中的玉杯，看着眼前这位未来天权星眼中毫不掩饰的渴望与精明，心中觉得颇为有趣。

洪荒之物，于此界，果然是降维打击。

他略作沉吟，道：“些许粗茶淡饭，本不值什么。不过，在下初至此地，对此方风土人情、奇物志异倒是颇有兴趣。若凝光小姐方便，可否为在下寻些此界特有的…嗯，或许是被常人视为‘无用’或‘怪异’的矿石、植物样本，年代越久远、蕴含能量越奇特越好。至于报酬么…”

他手腕一翻，一个小巧的玉瓶出现在桌上，瓶口微开，一丝比刚才那杯茶更加浓郁精纯的清气逸散出来，令凝光呼吸都为之一窒。

“…便以此瓶中之物相抵，如何？”

凝光的目光瞬间被那玉瓶牢牢吸住，心脏不争气地加速跳动起来。

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眼前这个自称陈凡的神秘男人，他的出现，或许会给璃月港带来一些超乎想象的变数。而这场交易，仅仅只是一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