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卿？不，女婿！

新月轩外，天光正好。

陈凡信步走出，袖中那张存有一亿摩拉的晶卡轻若无物，于他而言，与路边一枚石子也无甚区别。倒是这璃月港的烟火气，让他颇觉新鲜。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他走走停停，目光扫过各色摊贩。

“中原杂碎，好吃不贵！” “来来来，刚出炉的摩拉肉，香得很！” “绝云椒椒，这位客官尝尝？够劲！”

陈凡在一个卖糖画的摊子前驻足片刻，看那老匠人以勺为笔，糖稀为墨，手腕翻飞间，一条腾云驾雾的糖龙便栩栩如生。他随手抛出一小袋摩拉——那是凝光附在晶卡旁的一些零钱，“要这个。”

拿着晶莹剔透的糖龙，他继续前行。见到新奇的小吃，便买上一份，也不多用，浅尝辄止，品味着与此界法则交融的百味。见到精巧的机关玩偶，也随手买下；见到质地奇特的布匹，也扯上几尺。不多时，他手上便多了几个鼓鼓囊囊的包裹，皆是些凡人眼中的稀罕玩意儿，于他不过尘世趣物。

他这般做派，引得路人频频侧目。其人风姿清逸，容颜俊朗，出手却阔绰得不像话，偏又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平淡，仿佛花的不是一掷千金的巨款，而是几枚随处可见的石子。

循着冥冥中的一丝感应，亦或是胡桃那丫头残留在此地的活泼气息指引，陈凡穿过熙攘的街市，拐入一条稍显清静的巷弄。巷尾，一座古朴肃穆的宅院静静矗立，门楣上悬着牌匾——“往生堂”。

门未关紧，虚掩着。

陈凡推门而入。院内不似外界喧嚣，有种独特的安宁，檀香细细，并无阴森之感，反透着对生死的坦然与敬意。

堂内一位仪倌见状，忙迎上来，还未开口，就听得后院传来少女清亮又带着几分跳脱的嗓音： “钟离客卿！你看我新想的促销词怎么样！‘第二碑半价’！是不是特别有吸引力？肯定能吸引好多客户提前预定！” 另一个沉稳温和的男声无奈响起：“堂主，此举…怕是略欠妥当。”

陈凡唇角微勾，循声走去。

穿过廊道，只见院中胡桃正拿着一卷宣纸，追着一位身形挺拔、穿着考究、举止优雅的金棕发色男子，兴冲冲地展示她的“杰作”。那男子面容俊美，气质沉稳如山岳，眸中似有亘古的沧桑，正是往生堂的客卿，钟离。

胡桃一抬眼，恰好看见走进来的陈凡，以及他手上那堆琳琅满目的礼物，梅花瞳顿时一亮，像只灵巧的蝴蝶般飞扑过来：“呀！陈凡哥哥！你回来啦！哇——这么多好东西！是给我的吗？”

她毫不客气地扒拉着那些包裹，拿起机关玩偶摆弄，又对着糖龙流口水。

陈凡将那些大包小包都递给她，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闲逛所见，觉得有趣，便买些予你。”

钟离的目光也落在陈凡身上，那双石珀般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极细微的审视与了然。他自然能看出此人非凡，气息深藏，与这方天地隐隐相合，却又超然其外。他缓步上前，微微颔首：“阁下便是胡堂主时常提及的陈凡先生？在下钟离，往生堂客卿。”

“钟离先生，久仰。”陈凡回以平礼，目光在钟离身上停留一瞬，意味深长，“堂主顽皮，平日有劳先生费心了。”

钟离淡然一笑：“堂主赤子之心，甚是难得。”

胡桃却抱着礼物，眨巴着大眼睛，看看陈凡，又看看钟离，忽然语出惊人：“陈凡哥哥，你对我们往生堂的业务感兴趣吗？我看你比钟离客卿还能说会道（虽然也没说几句），见识好像也很广的样子！要不要也来当我们往生堂的客卿？待遇好商量哦！”

陈凡闻言失笑，摇了摇头：“客卿便罢了。”

他顿了顿，在钟离平静的注视和胡桃好奇的目光中，缓步走到院中的石桌旁坐下，自顾自取出一套茶具——并非先前与凝光论道时用的先天灵物，却也是混沌珠内一株后天灵根所产的茶叶，清香隽永，非凡品可比。他斟了三杯，茶香袅袅，顿时冲淡了院中的檀息。

“比起客卿，”陈凡将一杯茶推至胡桃面前，又对钟离做了个请的手势，语气平常得像是在说今日天气不错，“我对此间堂主，更感兴趣些。”

“噗——” 正拿起茶杯的钟离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胡桃则是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呛得连连咳嗽，脸蛋瞬间变得通红，像极了熟透的落日果，连耳尖都染上了绯色。她瞪着那双梅花大眼睛，结结巴巴：“陈、陈凡哥哥！你、你你你……你说什么呀！”

陈凡却只是悠然品茶，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话不是出自他口。

钟离放下茶杯，眸光深沉地看着陈凡，缓缓道：“陈先生此话，可是当真？”他语气平稳，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分量。

陈凡抬眼，与他对视，目光清澈坦然，笑意浅淡：“你看我像在说笑吗？”

院内一时寂静，唯余茶香缭绕。

胡桃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突然一把抱起桌上的礼物，脸红得快要冒烟，丢下一句：“我、我去看看仪倌们工作做得怎么样了！”便像只受惊的小猫般溜走了。

钟离默然片刻，终是再次端起茶杯，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堂主年幼，心性单纯。”

“无妨。”陈凡微笑，“岁月漫长，我等得起。何况，活泼些，很好。”

钟离不再言语，只是与他静静对坐品茗。

往生堂今日，似乎格外“热闹”。而远在群玉阁的凝光，忽然没来由地觉得，胡桃那小姑娘，往后怕是更要被宠得无法无天了。至于客卿？谁爱当谁当去。这位陈先生，眼光倒是……刁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