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4

仿佛察觉到了我和江屿从之间的哪一点不同寻常，何羽程顿了顿不说话了。她转头，悄声说：“小茗，这两人认识吗？”

　　夏茗生点点头：“认识。”

　　何羽程“哦”了一声。

　　好在我并没有观察江屿从太久，和男生短暂的目光相接后我率先挪走视线，然后若无其事的问何羽程：“他经常不来上体育课的吗？”

　　“也不是吧，”何羽程回忆着，“大概是这几天老师给他布置的任务比较多，他没什么休息的时间。我们几个参赛的都是这样。”

　　我垂下眼帘，神色淡淡，看不出在想什么。

　　去食堂吃了饭过后我就回了宿舍，在枕头下面摸出好几天没碰过的手机。

　　恢复网络连接后，微信弹出很多消息。其中江屿从也有几条未读，我都了点进去，基本都是在问我学习进度怎么样，还有关心我注意安全之类的话。

　　最新一条……我刚要放回手机，对面突然就蹦出新消息：秦应，我们这么久不见，你是不是忘了我是谁。

　　我满脸疑惑，难得回消息：什么？

　　江屿从可能没想过我会回消息，下一秒他就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应应，你为什么这么久都不看消息呢？”

　　我一噎，慢条斯理说：“……学习任务太多了。”

　　江屿从声音有点闷闷的：“哼，都是借口。”不等我说什么，他继续说，“所以你和你们班那个叫詹阅行的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怎么了？”

　　聊了一会，见时间差不多要上课了，他才恋恋不舍挂了电话，还再三叮嘱我要常看手机：“秦应，你不能认识新的人就忘了我。”

　　我笑起来，“好，不会的。”

　　回到教室，夏茗生能明显感觉到同桌的心情变化，打趣道：“怎么突然这么开心？谁和你表白啦？”

　　我看着她的脸，没有着急否认，而是反问：“你的观察能力突然这么好，也是因为有对象了？”

　　“瞎扯。”话虽这么说，但夏茗生没敢继续和我聊下去。

　　数学竞赛的前两天，全体集体停课，在老师的带领下大家都在积极为竞赛做准备。

　　虽然是各个学校自发组织的活动，但是这次参赛人员据说因为有一大层优秀学生，所以评委不止有各个重点以及普通高中的教师，还有来自大学的教授以及一些数学专业研究人员。

　　换句话来说，就是本来只是通过奖励培养学生兴趣的活动，最后引起了真正领导的关注。

　　因为我们学校对这次活动极为重视，我们未参赛的普通学生也因祸得福，获得了两天休息时间。

　　和夏茗生一起将课桌往操场上抬的时候，她对我抱怨说：“明明我们不参赛还要我们腾地方搬桌子，这是不是太没人性了点？”

　　“确实。”我赞同，“所以你去和老班反应怎么样？”

　　“我就是抱怨，”将桌子放到指定位置，她和我勾肩搭背返回宿舍，“你别害我。”

　　夏茗生也是个偷偷往枕头下藏手机的主，到宿舍后她关好门，然后神秘兮兮拿出手机和耳机邀我一起观看电影。

　　我拒绝不过，只好当着她的面从被子下翻出手机。

　　她顿时兴奋：“原来你也藏手机啦？”哪怕兴奋，她也不忘压低声音，“怪不得咱俩不仅是同桌，连宿舍都只有咱俩呢，敢情我们这是同流合污啊。”

　　……

　　接受和夏茗生一起看电影的邀请，片子看到一半，我再次收到江屿从发来的消息：下午我要比赛了，你来看我吗？

　　我瞄了一眼看电影看的聚精会神的人，确定她没注意到我，才偷偷摸摸开分屏打字：来的，你安心比赛就好。

　　江屿从：好。

　　再次正式见到江屿从，是数学竞赛结束的总结会上。江屿从作为此次竞赛胜出的第一名，自然是要上台发言的。

　　我混在人群里，仰着头看着他在舞台的聚光灯下闪闪发光。

　　他的变化可真大啊，我想，初中还是那么普通一个人，现在却已经超越了我很远的距离。

　　这次竞赛第一是可以继续参加接下来的奥数竞赛的，只要江屿从能继续在奥数竞赛保持他的名次，他就能直接被保送去大学，连高考都不用参加。

　　本来我想不等江屿从的发言结束，直接提前离场，只不过我刚走到礼堂门口，就被何羽程堵住去路了。她的手上还拿着稿纸，应该也是这次获得了前几名的成绩。

　　“秦应，你还是等一等他吧。”何羽程也不拐弯抹角，“前几天他比赛的时候发现你没到场，差点当场弃考了，你别再放他鸽子了。”

　　我一愣：“……江屿从发现我没去了？”

　　何羽程点点头：“嗯，他待会可能想问你原因，你最好给他个解释。他这几天……心情都不是怎么好，昨天还在课上当众顶撞老师，被罚写了检讨。”

　　我皱起眉，下意识回过头再次观察起台上的人。他刚好演讲结束，弯下腰鞠躬，直起身子后我刚好看见他淡薄的眼眸，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

　　刚刚他太耀眼，我根本没注意他的低气压。

　　他这个样子我再熟悉不过了。

　　现在只是他隐忍情绪的表现阶段，不出我意料的话，他马上就要山雨欲来了。

　　我犹豫的功夫，江屿从已经从台上往这边赶过来了。

　　“秦应。”他声音沉沉，“你是不是还想继续躲我。”

　　我没来得及回答，他就已经拉着我的手离开了。

　　“跟我走。”

　　他是真生气了，我在他身后，被他牵着手，小跑了一路才勉强跟上他。

　　“江屿从。”最后他在一个监控死角站住，我也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我没有躲你。”

　　江屿从转过身来看着我，我这才发现他的眼眶红红的，眼眸都湿润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他了。

　　“你，你哭了？”这下我是真的吓到了，也不管他有没有说话，手忙脚乱掏出纸巾后踮起脚帮他擦眼泪，“发生什么事了？给我说说。”

　　他等我扔掉纸巾，才安静地说：“秦应，你躲我。”

　　“……”我揉了揉额角，“说出来你现在可能不会信，但我确实没躲你。”

　　“那你为什么这么久不联系我，发消息不回，我去你教室找你也不理，答应我的事也不做到。”他静静数落着我的“罪行”，我光是听着都觉得自己真是个负心的混蛋。

　　“你……什么时候来我教室找我的？”

　　“所以你能回答我为什么你分班考考这么差？”

　　总不能告诉他我考试的时候光顾着观察他了，好几门科目的试卷都空了几题没来得及写完。这理由本来很扯，但它就是真的。现在明晃晃摆在正主面前，那是妥妥的丢脸。

　　我张了张嘴，发现不知如何回答。我不想说真话，又不想骗他，可他的神色……我默默观察了一眼，看样子我不回答，他是指定要更生气了。

　　“……我觉得我们之间应该有点误会。”我斟酌着开口，“你比赛那天我本来想去看的，但是你新朋友告诉我说，我去了会影响你。还有不联系你我真不是故意的，就是考差了，我才想在这次期末多拿点分回来，争取下学期能和你一个班。至于你说的找我，我是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