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5

我说的都是实话。

　　那天我本来不继续跟夏茗生继续一起看恐怖片的理由都已经找好了，结果刚下楼就碰见了一班的女生。

　　她应该是专门在门口等我的，我想着她上午才刚帮我搬过桌子，不打招呼不礼貌，于是朝她点了个头就想走人。

　　结果我被她拦住了：“你就是秦应。”明明应该是疑问的话才对，但她的语气很笃定，还带着显而易见的冷漠，仿佛我损坏了她的什么利益。

　　我不得不停下脚步，耐心解释：“这位同学，我不知道你怎么会认识我，但你有什么事的话可不可以等会再说，我要去见我朋友，再不去就迟到了。”

　　“我劝你最好还是别去见江屿从了。他现在很优秀，你去只会影响他的参赛成绩，难道你要他失去继续参加奥数竞赛的资格吗？”

　　我生生停下要奔跑的脚步，回过身看向这个陌生人。

　　“你说什么？”

　　她朝我步步逼近：“难道你没发现吗，初中你和江屿从做了三年朋友，他的成绩一直上不去。所以，你才是那个影响他学习的真正原因。”

　　“所以这人是你什么人？”我解释完原因，问江屿从，“你初中那会学习不稳定，真的是因为我的原因吗？”

　　江屿从急了：“你信我，不要信陌生人。你从来都是影响我学习的人，我的成绩好坏只跟自己有关。”

　　我不说话，抱着胳膊继续等他的回答。

　　“至于你形容的这个人，我心里有猜测，但我不确定是不是她。”江屿从突然抱住我，“我不是维护她，因为我除了你以外和别人都没什么交集，你是知道的。我不确定那个人真的会做这种事。”

　　鼻尖全是男生身上洗衣液的味道，一时间所有血液都冲向大脑，我想责怪他的话在此刻消散了个干净。脑子一抽，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脱口而出道：“江屿从，你是不是洗衣服没清水？怎么洗衣液的味这么浓？”

　　本来略微严肃的对峙场景瞬间切成喜剧，江屿从也破功了，在我头顶闷闷笑出声。

　　“这是重点吗？”江屿从松开我，弯着一双红彤彤的桃花眼看向我，“我衣服洗干净了好吗。”

　　我挑挑眉：“瞎扯，我妈说过，洗清水了的衣服味道没这么大，一看你就是偷懒了。”

　　“我只是想多给你做点笔记，所以没那么多时间折腾别的事。”江屿从低头闻着自己身上的味道，还好，没什么其他异味，心里也放松了，“我知道你在努力学，我其实找你的时候看到过。”

　　我观察了一下周围，确定没其他人在，才伸出手揉了揉男生松软顺滑的头发：“那你还一上来就质问我，好像我犯天条一样。”

　　“我只是害怕你真的躲着我。”江屿从任由我摸着他的头，甚至还专门更低了一点。

　　“秦应，我不想和你分开。隔你太远，我怕你认识新朋友就不要我……不想和我说话了。”他抿了抿唇，“我都没想过会跟你在两个班。”

　　“哎呀，谁都有会发挥失误嘛。”我看着男生固执看着我的眉眼，浅浅的，亮亮的，越看越像……一只大狗。

　　我突然想起什么：“所以你什么时候继续参加奥数竞赛？”

　　江屿从摇头，很坚定：“不继续参加了，我要和你一起高考，上同一所大学。”他怕我拒绝一样，接着说，“而且这次参赛，我看有奖牌才参加的，奖品还是一整套笔记本，你肯定会喜欢。”

　　他说着，献宝一样把提了一路的袋子递给我：“我想把奖牌赢回来，然后送给你，这样以后别人问起你，你就可以自豪的说你……朋友是多么厉害了。”

　　我打开看了看，里面果然是一枚金光灿灿的奖牌，还有一整套倒霉熊系列的日记本。

　　我也不扭捏，大方收下。

　　江屿从这才真正开心起来。他再次牵起我的手，说：“走，我去给你拿我写的笔记。你这次期末可不许出差错了，下学期开学我们必须一个班，不然……”

　　“不然怎样？”我和他一起往他的教室走去，“以后都不会理我啦？”

　　“你想得美。”

　　活动还没结束的原因，此刻江屿从的教室空无一人，他直接领我去他位置上坐下，然后自己蹲在一边开始翻找桌洞。

　　他丝毫没变化，还是不喜欢收拾桌子，乱七八糟的，各科的书本到处都是，杂乱无章的混在一起。

　　我坐着无聊，随手翻开他摆在桌子上的草稿纸。

　　翻着翻着，就看到我的名字被他写了满满当当的好几页。那绝对是我看到过江屿从写的最正规的字体，每一个都丝毫不潦草，漂亮而端正，甚至隐隐有了笔锋。

　　我不动声色看了一眼男生，趁着他没有察觉，悄悄把草稿本放回原位，然后顺手整理了一下他的桌面。

　　语文和物理课本刚被我拿开，一张封了胶的照片就闯入我的视线。那是我的侧颜，逆着光，都不太看得清我的视线在哪个方向。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拍的，印象里他和我每次都是玩在一起，除了放学各回各家，很少会有间隔的很远的时候。

　　说不心虚是假的，我当什么都没看到一样，将照片翻了个面摆在被我收拾完的桌面上。

　　和江屿从一起从教室出来，刚好迎面碰上那天阻止我去观赛江屿从的女生。

　　她本来正和同伴说笑，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他们的话题还刚好是江屿从。

　　直到她猝不及防看见我和江屿从站在一起，贴脸出现在她面前。

　　“是你啊，好久不见啊。”我率先笑着开口，语气多少带了点玩味。

　　“……”她不是很想和我说话，干脆装聋作哑。

　　“乔则眠？”江屿从看着她的反应，已经猜出这就是那天阻止我去观赛的人了，语气从疑问变得略带怒意，“就是你不让应应去看我比赛的？”

　　那一瞬间，我看见乔则眠的脸色相当难看。

　　江屿从没继续和她废话，他只是说了一句“以后别多管闲事”后就继续送我回宿舍。

　　在路上，江屿从主动解释：“乔则眠是我表妹，我爸……离世对她打击有点大，她恨我，对我的生活一直都有很强的控制欲。她觉得是我害死了我爸，我不配过好日子，应该一直为我爸赎罪。所以你别怪她，她这么做并不是针对你。我自己会处理好这个问题的。”

　　我假装没看到江屿从眼里的痛苦，只是暗中微微用力握紧了他的手：“我之前怎么没见过她？”

　　“她之前在隔壁市读的全寄宿学校，很少回家。”江屿从抿了抿唇，“这次中考她本来没考上一中的，我小姨砸了20万让她进来了。她说我和乔则眠在同一个学校上学，刚好能有个照应。”

　　怪不得我一直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

　　“所以你小姨不知道乔则眠恨你吗？”不然怎么这么放心让乔则眠和江屿从上一个学校。

　　“知道啊，怎么不知道。她只是懒得管，她巴不得乔则眠天天粘着我。”

　　“……”怎么会有这种亲戚。

　　我拧着眉，“所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因为你爸的去世，你爸那边的亲戚都恨你和你妈是吧？”

　　我能感觉到身边的人生硬停下来的脚步。

　　良久，他才低声回答。

　　“嗯，相对恨我妈，他们更加巴不得我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