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过年的日子更近了,眼瞅着附近的街坊邻居都在自己门口贴上了红彤彤的对联,我妈不想事的脑子难得转了回弯,还不用我爸提醒,她就主动拉着全家出去置办年货。
来给我补习的江屿从也被叫上一起。
我问他:“你家年货都买完了?”
他说:“我妈出差常年不回来,我堂哥过年要去别的地方,家里就我一个人,我买什么年货?”
我妈收拾完,一出来就听到江屿从的回答。我还没说什么,我妈就已经拉着他要在我们家一起过年了。
江屿从摇头拒绝:“这会不会很打扰。”
我妈没回答。
因为我毫无征兆往楼梯摔下去,谁都没心理准备,根本没有机会拉住我。
我妈无措的尖叫响彻云霄,惊得好几家领居开门查看外面发生了什么。
再次醒来,依旧是老地方。我爸陪着我妈站在病床前,两人满面愁容。江屿从在旁边,脸色也同样黑如锅底。
“应应你醒啦?有没有哪不舒服?”我妈瞧我醒了,哑着嗓子关心我,很明显是哭过,“我去叫医生来。”
我没阻止她,只是安静的躺在病床上。
半响,才不知道在谁的安静的开口:“我这个情况很严重了吧?”
和医生一起走到门口的我妈听到我的话,又一次抱头痛哭起来。
我爸相对淡定,勉强笑着回答我:“瞎说什么呢应应,你什么情况啊?医生说你这个就是在学校不按时吃饭所以营养不良,回家养养就好了。”
我的第六感告诉我这是他的谎话,但我没有选择拆穿:“我回家也没饭吃。”
我爸一噎:“……以后我们会注意的。”
再次出院,我再次喜提一堆“维生素”。我本该相信的,如果不是他们不小心露出了“利鲁唑片”的字样。
我没去搜索那是什么。
江屿从往我家跑的更勤了,我妈还专门为他收了一间屋子出来,有时候辅导我时间太晚,我妈就干脆要他在我家住下来。
家里的补品堆的山高,用我妈的话说,永远就是那一句“学习压力太重了,不补一补身体会吃不消”。
这个新年过得沉闷,比我父母不在家还要冷清。明明团聚了,大家好像都开心不起来。
江屿从醉酒后,还抱着我哭,说不要丢下他。
我妈触景生情,也哭了;我爸劝我妈想开点,劝着劝着,我妈还没好,我爸自己先支撑不住了。
一时间我耳边此起彼伏全是哭声。
于是别人的家喜庆洋洋,一片祥和,我家哭声不止,一片惨淡。
第二天他们宿醉醒来后,对头一天发生的事默契的缄口不言。
我呢?我能说什么,我只能闭嘴装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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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就是开学的位子,我父母差不多也要上班了。他们不断叮嘱着江屿从照顾好我,还说我不要坚持,有什么问题一定要去医院。
我问:“我身体有这么差吗?”
他们就都不说话了。
开学第一件事就是分班考。这次有了江屿从不遗余力的补习,我终于和他成功跻身同一个实验班。
我搬教室的那天,夏茗生眼睛是真的红了:“应应,怎么只过了一个寒假,你就要这么狠心的丢下我一个人在这里。你走了我怎么办?”
我还没说话,江屿从就已经背上了我的书包:“以后周末你们可以一起玩。”
成功收获了夏茗生一记白眼。
和江屿从一个班后,生活并没有太多变化,可能是在家和江屿从相处久了,我突然觉得一直和江屿从待在一起也不是什么很奇怪的事。
唯一的一点变数就是乔则眠。
她总是各种场合找江屿从,恨不得江屿从去厕所她都要在门口守着,生怕有谁抓到江屿从上厕所要扣他学分一样。
在江屿从口中,乔则眠是讨厌他这个堂哥的,因为他爸那边的亲戚都认为是江屿从害死了他父亲。
但是在我的观察里,乔则眠并不是很讨厌他。甚至我直觉告诉我,乔则眠可能对江屿从有不一样的感情。
我将想法认真告诉江屿从后,他吓得三天没敢回学校,躲在我家,说是要“避灾”。
找不到江屿从在哪里,乔则眠自然是生气的。她本就看我不顺眼,这会跟我说话跟是不客气了。
这节老华的物理课下,老华刚走出教室,乔则眠就气势汹汹来找我,一巴掌拍在我桌子上,问我:“秦应,你把我哥藏哪去了?”
我笑眯眯地看着她:“你猜?”
乔则眠看着我这幅样子更生气了,她说:“秦应,不要以为我哥喜欢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我让你远离他是在帮你,你怎么能不知道好歹。”
这次我是终于相信江屿从说他爸那边的所有亲戚都恨他了。
我收敛笑容,安静的看着她。
我问:“乔则眠,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乔则眠趾高气扬看着我:“怎么,这是怕了?”
我没顺着她的话说:“我认真的,我们打赌。就赌江屿从愿不愿意见你,如果你赢了,我保证离江屿从远远的,如果我赢了,你必须回答我的问题,不能隐瞒什么。”
乔则眠沉默了一会,应该是在思考我的提议可不可行。
我又添了一把火:“正好你不是想我远离江屿从吗?这可是个机会,而且你不答应,是因为没信心赢过我吗?”
上课铃响起的前一刻,她松口了:“如果你耍赖,那么赌注作废,你必须无条件离开江屿从。”
我一笑:“成交。”
我没告诉她,这场打赌我有十足的把握赢她
当天放学我就把乔则眠领到了我家,应乔则眠的要求,我直接跟江屿从通知了乔则眠的到来。
江屿从果然不负众望,直接装死,直到半夜他都没有丝毫要证明自己在我家的意思。
乔则眠问:“秦应,你不会在拿我当傻子耍吧,其实江屿从根本不在你家。”
江屿从应该就在我家门后站着,自己听到了乔则眠的话。我还没回答,乔则眠就收到了江屿从发过去的定位共享。看清楚江屿从的位置和她在一起后她她怒了,一脚踹上我家大门。
“你这混蛋,给我出来!”
我及时拉住她:“愿赌服输吧乔则眠,他就是不想见你,今天你把我家拆了都没用,你信不信,就算你放火烧了这里他也不会见你一面。”
乔则眠还没说话,我又说:“现在该你履行承诺了。明天中午,我要在学校花园见到你。”
乔则眠脾气大归大,还是很愿赌服输的。隔天终于我在约定地点没等多久,乔则眠的身影就出现在我眼前。
她单刀直入:“秦应,我来了,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知道。”我也丝毫没有拐弯抹角的意思,直接开门见山,“我就是想问你,为什么这么恨江屿从?”
乔则眠似乎没想到我会问这个,难得愣住了。
我继续说:“我不希望你说谎,我是在跟你了解情况,你最好不要隐瞒。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父母的工作可以查到别人的资料,你如果不说实话,我会自己去调查原因的。”
乔则眠到底没有脑子,又或者说她心里本就有鬼,我只是神色认真的编了个谎言吓唬她,她居然真的没抗住她自己想象出来的压力,把她知道的所有事和盘托出。
那一刻,我看见江屿从神色复杂的从乔则眠背后的香樟树下走出来。
他沉默好久,最终只对乔则眠说:“你爸洗钱的证据,我希望你可以主动给我。”
乔则眠那一瞬间感觉,自己的天是真的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