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小光的薄荷糖

白术走出心外科办公室时，走廊里传来一阵熟悉的小脚步声。他抬头，就看见小光背着恐龙图案的书包，被邻居阿姨牵着手，正探头往这边看。

“爸爸！”小光看见他，立刻挣开阿姨的手，跑过来抱住他的腿。白术弯腰把他抱起来，指尖碰到小光后脑勺的碎发，还带着点外面的凉意——秋天的风已经有点冷了。

“今天怎么这么早？”白术帮小光理了理歪掉的书包带，声音不自觉放软。平时小光都是放学后才来医院，今天却提前了，他猜是阿姨有事要先走。

“阿姨说要去接弟弟，让我来爸爸这里等。”小光搂着他的脖子，眼睛滴溜溜转，突然看见从急诊室方向走过来的苏微，立刻指着她喊：“苏阿姨！”

苏微刚处理完一个外伤患者，白大褂口袋里还揣着没送完的薄荷糖。听见小光的声音，她笑着走过来，蹲下来跟小光平视：“小光今天怎么来了？是不是想阿姨的糖了？”

小光立刻点头，眼睛亮晶晶的：“想！爸爸口袋里也有一样的糖，但是他不让我多吃。”

白术有点尴尬，刚想解释“怕你蛀牙”，苏微已经从口袋里摸出一颗青柠味薄荷糖，剥开塞进小光嘴里：“阿姨这个可以吃，但是吃完要漱口，知道吗？”

小光含着糖，用力点头，嘴角沾了点糖屑。苏微笑着帮他擦掉，又抬头看白术：“你等会儿要做手术吗？要是忙的话，我可以带小光去护士站玩，刚好护士姐姐们也想小光了。”

白术犹豫了一下。他本来想把小光放在办公室，自己去准备下午的手术，可想到小光一个人在办公室会无聊，还可能乱碰手术方案，心里有点犯难。他习惯了自己扛所有事，很少麻烦别人，可看着苏微温和的眼神，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会不会耽误你工作？”

“不会呀，我刚忙完一波，正好能歇会儿。”苏微站起来，伸手牵过小光的手，“小光，我们去护士站看小鱼好不好？护士姐姐那里有鱼食哦。”

小光欢呼一声，拉着苏微就往护士站跑，跑了两步还回头跟白术挥手：“爸爸，我会乖乖的！”

白术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背影，心里有点暖。他摸了摸口袋里的薄荷糖，是早上苏微给他的那颗，还没拆开。平时小光来医院，都是他自己陪着，要么让小光在办公室画画，要么匆匆带他去楼下买个零食就回来，从来没想过让小光跟其他人多接触。现在看着小光跟苏微在一起时开心的样子，他突然觉得，或许自己不用把小光护得那么紧。

下午的手术很顺利，结束时已经快六点了。白术走出手术室，刚想去找小光，就看见苏微牵着小光站在走廊里，小光手里还拿着一张画，上面画着三个小人，一个戴眼镜（像他），一个扎马尾（像苏微），还有一个小小的（是小光自己），旁边还画了一颗大大的薄荷糖。

“爸爸！你看我画的我们！”小光跑过来，把画递给他。画得有点歪歪扭扭，颜色却涂得很均匀，看得出来很用心。

白术接过画，指尖有点软。他抬头看苏微，苏微笑着说：“小光说想画一张我们三个人的画，挂在爸爸的办公室里。”

“好啊。”白术把画叠好，放进白大褂口袋里，“今天谢谢你，不然我都不知道该让小光去哪里。”

“不用谢，小光很乖，还帮护士姐姐整理了病历单呢。”苏微蹲下来，帮小光把书包背上，“时间不早了，你们快回家吧，小光该吃饭了。”

白术点点头，牵着小光的手，跟苏微道别。走在医院走廊里，小光突然说：“爸爸，苏阿姨真好，我喜欢苏阿姨。”

白术低头看了看小光，小光的眼睛里满是真诚。他想起苏微帮小光擦糖屑的样子，想起苏微陪小光看小鱼的样子，想起苏微在急诊室里耐心安抚家属的样子，心里突然有个念头冒出来——或许，有苏微在，他和小光的生活，会不一样。

回到家，白术把小光的画贴在了客厅的冰箱上，正好在哥哥嫂子照片的旁边。小光坐在沙发上吃水果，突然问：“爸爸，苏阿姨明天还会来吗？”

白术看着冰箱上的画，笑了笑：“会的，明天爸爸请苏阿姨来家里吃饭，好不好？”

小光立刻欢呼起来，拍着手说：“好！我要吃苏阿姨做的饺子！”

白术摸了摸小光的头，心里暖暖的。他拿出手机，给苏微发了一条消息：“今天谢谢你，明天有空来家里吃饭吗？小光说想跟你一起吃饺子。”

没过多久，苏微回复了：“好啊，正好我会包饺子，明天我带馅料过去。”

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回复，白术的嘴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他抬头看向窗外，夕阳正慢慢落下，把天空染成了温暖的橙色。他突然觉得，这个秋天，好像比往年更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