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城郊温泉山庄笼罩在一片朦胧的雾气里。
车子驶进山庄大门时，苏糯扒着车窗往外看，眼睛亮晶晶的。成片的竹林在风中摇曳，青石板路蜿蜒着通向深处，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硫磺味，混杂着草木的清香，让人瞬间放松下来。
“这里好美啊。”苏糯忍不住感叹。
凌沉停好车，解开安全带：“喜欢就多待几天。”
“真的可以吗？”苏糯眼睛更亮了。
“嗯，我请了年假。”凌沉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只是做了个微不足道的决定。
苏糯心里一暖。他知道凌沉的时间有多宝贵，每年的年假几乎都用在处理紧急工作上，从未像这样特意为了陪他而休假。
他们住的是一栋独栋别墅，带着一个私人温泉池。推开门，原木色的家具透着温馨，落地窗外就是一片竹林，景致极好。
“凌总，您先休息一下，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苏糯放下背包，就想往厨房钻。
凌沉拉住他的手腕，指尖触到他温热的皮肤，心里微微一动：“不急，先泡个温泉放松一下。”
温泉池就在院子里，用石头砌成，池子里的水冒着热气，氤氲的雾气模糊了周围的景致。苏糯换好泳衣出来时，看到凌沉已经在池子里了，背对着他靠在池边，黑色的泳衣衬得他肩宽腰窄，背部的线条流畅而有力。
“凌总。”苏糯小声喊了一句，有点不好意思地走到池边。
凌沉转过头，目光落在他身上时，顿了顿。苏糯皮肤很白，常年待在室内的缘故，身上没什么晒痕，少年清瘦的身形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带着点青涩的单薄。
“下来吧，水不烫。”凌沉移开目光，声音听不出情绪。
苏糯小心翼翼地走进池子，温热的水漫过身体，瞬间驱散了路途的疲惫，舒服得让他喟叹了一声。他在离凌沉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下，靠在池壁上，看着远处的竹林，心里一片宁静。
“这里的温泉对身体好，多泡会儿。”凌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嗯。”苏糯点点头，偷偷看了他一眼，“凌总经常来这里吗？”
“以前陪客户来过几次，没怎么好好待过。”凌沉拿起旁边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水珠，“你要是喜欢，以后可以常来。”
苏糯的心跳漏了一拍，低下头，小声说：“好。”
两人安静地泡着温泉，偶尔有风吹过竹林，发出沙沙的声响。雾气越来越浓，模糊了彼此的表情，却让空气中的某种情绪渐渐清晰起来。
泡完温泉，苏糯裹着浴巾回到房间，脸颊被热气熏得通红。凌沉已经换好了衣服，穿着一身宽松的家居服，头发湿漉漉的，少了几分平时的凌厉，多了些居家的温和。
“我让厨房准备了晚餐，一会儿送过来。”凌沉递给他一杯温水。
“谢谢凌总。”苏糯接过水杯，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像触电一样缩了回去，脸颊更红了。
凌沉看着他慌乱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却没点破。
晚餐很丰盛，都是当地的特色菜，清淡爽口。苏糯饿了，吃得很香，小嘴巴塞得鼓鼓的，像只满足的小仓鼠。
凌沉看着他，自己没怎么吃，却觉得比平时吃山珍海味还要满足。
晚饭后，外面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敲在屋檐上，像一首温柔的催眠曲。两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没有开大灯，只开了盏落地灯，暖黄的光线笼罩着彼此。
电视开着，放着一部默片，没人看，只是为了打破沉默。
“凌总，”苏糯忽然开口，声音很轻，“您为什么……突然带我来这里啊？”
凌沉转过头，目光落在他脸上。落地灯的光线勾勒出少年柔和的轮廓，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眼神里带着点好奇，又有点不安。
凌沉沉默了几秒，心脏在胸腔里怦怦直跳。他酝酿了一路的话，到了嘴边，却又有些犹豫。
他怕吓到他，怕破坏现在这种微妙的平衡，更怕……听到拒绝的答案。
“就是想带你出来放松一下。”凌沉最终还是把那些话咽了回去，声音放得很柔，“看你最近做课题太累了。”
苏糯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却还是笑了笑，露出两个小梨涡：“谢谢凌总，我确实放松了很多。”
凌沉看着他的笑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伸出手，想像上次那样揉揉他的头发，却在半空中停住，转而拿起桌上的水果，递给他一个草莓：“吃点水果。”
“嗯。”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只有电视屏幕上无声的画面在跳动。
苏糯小口吃着草莓，心里却乱糟糟的。他能感觉到凌沉今天有点不一样，眼神里的情绪比平时更浓烈，却又藏得很深，让他看不透。
他其实……有点期待凌沉能说点什么。哪怕只是一句模糊的暗示，也好过现在这种猜来猜去的煎熬。
过了一会儿，凌沉忽然站起身：“我去趟书房，处理点工作。”
“好。”苏糯点点头。
看着凌沉走进书房的背影，苏糯叹了口气，把手里的草莓蒂扔进垃圾桶。
也许，是他想多了吧。
凌沉在书房里待了很久，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他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的雨景，心里满是烦躁。
他刚才明明有机会说的，为什么又退缩了？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特助发来的信息，提醒他下周有个重要的跨国会议。凌沉随手回了个“知道了”，就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比起那些冰冷的工作，他现在更在意的，是客厅里那个等着他的少年。
凌沉深吸一口气，站起身，走出了书房。
客厅里，苏糯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怀里抱着一个抱枕，眉头微微蹙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安稳的梦。电视还开着，屏幕上的默片不知演到了哪里。
凌沉走过去，关掉电视，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把苏糯抱了起来。
少年很轻，抱在怀里像一片羽毛。凌沉低头看着他恬静的睡颜，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
他走到卧室门口，没有像往常一样把他放回房间，而是抱着他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把苏糯轻轻放在床上，凌沉在床边坐下，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仔细看着他的脸。长长的睫毛，小巧的鼻子，粉色的嘴唇……每一处都让他心动。
凌沉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他蹙着的眉头，低声说：“别皱眉，不好看。”
苏糯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在睡梦中蹭了蹭他的手心，像只乖巧的小猫。
凌沉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指尖的温度仿佛要被他的皮肤烫化。
他俯下身，在苏糯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
很轻，很柔，带着他藏了许久的心事。
“苏糯，”凌沉的声音低得像叹息，“我好像……有点喜欢你。”
窗外的雨还在下，房间里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苏糯还在睡着，不知道凌沉说了什么，只是嘴角微微动了一下，像是在笑。
凌沉看着他，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也许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但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会亲口对苏糯说这句话，不是在他睡着的时候，而是在他清醒的时候，认真地，郑重地，告诉他自己的心意。
这个夜晚，凌沉没有回自己的床，只是在苏糯的床边坐了一夜。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温度，心里一片安宁。
他想，就这样，也很好。
至少，他现在能这样静静地陪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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