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的拥抱像一颗投入湖心的石子，在两人之间漾开圈圈涟漪。
苏糯变得有些小心翼翼，见了凌沉会下意识地脸红，说话也带着点结巴，像是回到了刚住进来时的样子。而凌沉，却比往常更主动了些——会在苏糯看书时，自然地坐在他身边处理文件；会在苏糯做饭时，靠在厨房门框上看着，偶尔搭句话；甚至会在苏糯熬夜赶报告时，把他从书桌前捞起来，按到床上勒令睡觉。
这种微妙的变化，像一层薄薄的糖衣，裹在日常的相处里，甜得让人心里发颤。
这天是周末，苏糯难得没有课题要忙，赖在沙发上看一部老电影。凌沉在书房开视频会议，声音透过门缝传出来，低沉而有力。
苏糯看着屏幕上男女主角相拥的画面，心里忽然想起那晚凌沉的拥抱。温热的体温，有力的心跳，还有他埋在颈窝时，带着红酒气息的呼吸……脸颊不由自主地红了。
他正看得入神，书房的门开了。凌沉走出来，领带松松地挂在颈间，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
“在看什么？”他走过来，在苏糯身边坐下，目光扫过屏幕。
“一部老电影，叫《情书》。”苏糯有点不好意思地把毯子往上拉了拉，遮住发烫的脸颊。
凌沉“嗯”了一声，没再说话，只是靠在沙发上，陪着他一起看。
电影里的雪景很美，少年人的暗恋藏在一张张借书卡的背面，干净又纯粹。苏糯看得眼睛红红的，吸了吸鼻子，小声说：“好可惜啊……”
凌沉侧头看他，看到他眼眶里的水光，心里软了一下，伸手抽了张纸巾递过去：“不过是电影。”
“可是很感人啊，”苏糯接过纸巾，擦了擦眼角，“你说，是不是每个人心里，都藏着一个不敢说出口的秘密？”
凌沉的目光落在他泛红的眼角上，沉默了几秒，声音低沉：“也许。”
他的心里，就藏着一个秘密。一个关于眼前这个少年的，不敢轻易说出口的秘密。
电影结束时，外面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雨声敲在窗上，像一首温柔的催眠曲。苏糯靠在沙发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脑袋歪在凌沉的肩膀上。
柔软的发丝蹭着颈侧，带着淡淡的洗发水香味。凌沉的身体瞬间僵住，连呼吸都放轻了。
他低头看着苏糯恬静的睡颜，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盖在眼睑上，鼻尖小巧而挺翘，嘴唇微微嘟着，带着点粉色。
心跳，在这一刻失了序。
凌沉的目光，从他的眉眼，滑到他的鼻尖，再到他微微张开的嘴唇……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苏糯的脸颊，温热的触感让他心头一颤。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野草一样疯长。他看着苏糯近在咫尺的唇，呼吸渐渐变得粗重。
就在他的唇快要碰到苏糯的唇时，苏糯忽然动了一下，迷迷糊糊地哼唧了一声，脑袋往他怀里蹭了蹭，像只寻求温暖的小猫。
凌沉猛地回神，像被烫到一样收回手，心脏“砰砰”地跳着，额头上甚至渗出了一层薄汗。
他刚才……差点失控了。
凌沉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紊乱的心跳，小心翼翼地把苏糯抱起来，往二楼的卧室走。
少年很轻，抱在怀里像一片羽毛。凌沉的动作很稳，走到卧室门口时，苏糯忽然睁开了眼睛，眼神迷茫地看着他：“凌总？”
“醒了？”凌沉的声音有些沙哑，“回房间睡。”
苏糯眨了眨眼，看清自己正被凌沉抱着，脸颊“腾”地一下红了，连忙挣扎着想要下来：“我、我自己走……”
“别动。”凌沉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抱着他走进房间，轻轻放在床上。
苏糯躺在床上，看着凌沉近在咫尺的脸，心脏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出来。他能闻到凌沉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混合着刚才的红酒味，让人有点晕。
“凌总……”他小声叫了一句，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
凌沉看着他，眼底的情绪翻涌，像藏着一片深海。他伸出手，想要像刚才那样摸摸苏糯的头发，指尖却在半空中停住，最终还是收了回来。
“睡吧。”他转身，快步走出了房间，甚至忘了关灯。
苏糯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脑子里一片空白。刚才凌沉的眼神，太烫了，烫得他心里发慌。
他知道，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改变。
凌沉回到书房，靠在门后，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打开冰箱，拿出一瓶冰水灌了下去，冰冷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却浇不灭心里那股躁动的火焰。
他刚才差点就吻下去了。
这个认知让他有些后怕，又有些……遗憾。
他一直以为自己能控制住感情，可在面对苏糯时，他的理智总是会频频告急。
凌沉拿出手机，翻到和特助的聊天记录。特助已经把那个学长的资料发了过来，家境不错，成绩优异，在学校里很受欢迎。
凌沉的手指在屏幕上划过，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他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雨景，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不能失去苏糯。
这个念头，坚定得让他自己都惊讶。
傍晚时分，雨停了。苏糯从房间里出来，看到凌沉坐在餐桌旁，面前摆着几个菜，都是他喜欢吃的。
“醒了？”凌沉抬头看他，语气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温和，仿佛下午的失控从未发生过。
“嗯。”苏糯点点头，走到餐桌旁坐下，不敢看他的眼睛。
“吃饭吧，菜快凉了。”凌沉给他盛了碗米饭。
两人安静地吃着饭，气氛有点微妙的沉默。苏糯扒拉着碗里的饭，心里却一直在想下午的事。
“下周末有空吗？”凌沉忽然开口。
苏糯愣了一下：“有、有吧，怎么了？”
“带你去个地方。”凌沉的语气很神秘。
“什么地方？”苏糯好奇地抬头。
“到了就知道了。”凌沉笑了笑，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看到他的笑容，苏糯心里的紧张忽然就消散了。他点了点头：“好。”
晚饭后，苏糯去洗碗，凌沉靠在厨房门口看着他。少年的背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软，像一团棉花糖，让人忍不住想抱在怀里。
凌沉拿出手机，给特助发了条信息：“帮我订两张下周末去城郊温泉山庄的票。”
特助很快回复：“好的凌总，需要安排独栋别墅吗？”
凌沉看着厨房里那个忙碌的身影，指尖在屏幕上敲下一个字：“好。”
他想，有些话，或许该找个合适的地方，说出口了。
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不想再藏着了。
窗外的月亮悄悄爬了上来，洒下一地清辉。厨房里的水声哗哗作响，偶尔夹杂着苏糯轻轻的哼唱声，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而美好。
凌沉靠在门框上，看着那个属于他的小暖阳，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
失控就失控吧。
为了苏糯，他甘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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