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的约定

十二月的第一天，城市迎来了初雪。

苏糯是被冻醒的，他迷迷糊糊地摸向窗外，拉开窗帘的瞬间，眼睛猛地亮了——外面的世界一片洁白，雪花像羽毛一样簌簌飘落，给屋顶、树梢都盖上了一层薄薄的棉被。

“凌沉！下雪了！”他几乎是蹦跳着跑到书房，凌沉正对着电脑处理文件，闻言抬眼，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向窗外，眼底也漾起一丝柔和。

“嗯，看到了。”

“我们去堆雪人吧！”苏糯拽着他的胳膊晃了晃，像只讨食的小兽，眼睛里的光比窗外的雪还要亮。

凌沉看着他冻得发红的鼻尖，无奈地笑了笑：“先穿厚点，别冻感冒了。”

两人翻出厚厚的羽绒服，裹得像两只小熊，才敢推开单元门。楼道外的空地上积了薄薄一层雪，踩上去咯吱作响。苏糯兴奋地蹲下身，抓起一把雪揉成球，趁凌沉不注意，轻轻砸在他的背上。

“偷袭成功！”他笑着往后退，眼睛弯成了月牙。

凌沉转过身，拍了拍背上的雪，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他弯腰抓起一把雪，迅速揉成球，朝着苏糯的方向扔过去——却在即将碰到他衣角时，手腕轻轻一转，雪球擦着他的肩膀落在地上，溅起细碎的雪沫。

“哎呀，没中。”凌沉故作遗憾地耸耸肩。

苏糯哪里看不出他是故意让着自己，心里甜丝丝的，却还是佯装生气地瞪他一眼，又揉了个雪球扔过去。两人在雪地里追着打闹，笑声像银铃一样，在寂静的小区里荡开。

堆雪人的时候，苏糯负责滚雪球，凌沉则在旁边找树枝当手臂。苏糯滚的雪球歪歪扭扭，到了要把脑袋安上去的时候，怎么都放不稳，急得鼻尖冒汗。

“我来吧。”凌沉走过来，双手轻轻托着雪人的脑袋，调整了几下角度，稳稳地放在了身体上。他捡起两颗黑色的鹅卵石当眼睛，又找了根红辣椒当鼻子，最后扯下一根松针，小心翼翼地插进雪人“脸”上，当作微笑的嘴角。

“好啦！”凌沉拍了拍手，退后一步欣赏自己的作品。

苏糯看着那个歪头笑的雪人，眼睛亮晶晶的：“凌沉，你好厉害！”

凌沉笑了笑，伸手拂去他肩上的雪花：“冷不冷？”

“不冷！”苏糯摇摇头，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我们跟雪人合张影吧！”

他拉着凌沉站在雪人旁边，举起手机自拍。镜头里，两人的脸颊都冻得通红，却笑得格外灿烂，身后的雪人歪着头，仿佛也在跟着笑。

拍完照，苏糯把照片设成了手机壁纸，又点开和凌沉的聊天框，发了过去，配文：“我们的第一个雪人。”

凌沉很快回复了一个“嗯”，后面跟着一个拥抱的表情。

苏糯看着那个表情，心里暖暖的，忍不住又往凌沉身边靠了靠。雪花落在他的发梢上，很快融化成水珠，凌沉伸手替他拂去，指尖的温度透过发丝传过来，烫得他心跳漏了一拍。

“回去吧，外面太冷了。”凌沉握住他的手，指尖传来的凉意让他皱了皱眉，“手都冻僵了。”

“嗯。”苏糯点点头，任由他牵着往楼道走。

回到家，凌沉去煮姜茶，苏糯则跑到浴室洗手。等他擦着手出来时，凌沉已经把姜茶端到了客厅，杯子里冒着热气，姜的辛辣味混合着红糖的甜香，驱散了身上的寒气。

“快喝吧，暖暖身子。”凌沉把杯子递给他。

苏糯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着。姜茶有点辣，却辣得很舒服，从喉咙一直暖到胃里。他看着窗外依旧飘落的雪花，忽然开口：“凌沉，明年下雪的时候，我们还来堆雪人好不好？”

“好。”凌沉坐在他旁边，目光落在他被热气熏得泛红的脸颊上，“不仅要堆雪人，还要一起打雪仗，一起在雪地里散步。”

“还要一起看雪落在海面上的样子！”苏糯补充道，“等海边的老宅装修好了，冬天肯定很美。”

“嗯，”凌沉应道，“到时候我们就坐在落地窗旁，一边喝姜茶，一边看雪。”

苏糯笑了起来，两个小梨涡陷得深深的。他靠在凌沉肩上，听着窗外雪花飘落的声音，心里一片安宁。

他想，原来冬天也可以这么温暖，是雪地里的打闹，是歪头笑的雪人，是手里的姜茶，是身边这个人的陪伴。

而这份温暖，会像初雪的约定一样，一年又一年，在岁月里沉淀，酿成最醇厚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