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傅相忘和宋明誓顶着一副浓重的黑眼圈踏入了校园。刚进教室,江博文便敏锐地捕捉到了傅相忘脸上的倦意,目光中不禁闪过一丝疑惑。课上,江博文终究没能按捺住好奇心,悄悄拿起手机发来一条消息:“傅少,你昨晚又熬夜码字了吧?” 此时,傅相忘正低头摆弄着手中的备用机,专注地研究如何将屏幕里的小家升到下一阶段。看到手机屏幕上跳出的消息后,他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指尖飞快敲击键盘回应道:“滚,老子不是说过,只在放假的时候才熬夜码字吗?”语气里透着几分不耐烦,却又带着几分熟悉的毒舌劲儿。
随后,傅相忘对江博文发来的消息一概未予理会,直接开启了免打扰模式,便全身心投入到如何将屏幕里的小家进一步升级的研究之中。
“喂!傅相忘,你给我起来。”
英语秦老师那纤细的声音在教室里响起,伴随着粉笔头朝傅相忘飞去的一瞬。然而,傅相忘只是轻巧地抬起手,用两根手指精准地夹住了它。秦老师望着他,一时无语,半晌才无奈道:“哎,我说傅相忘,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帅啊?”傅相忘却只是随意摆了摆手,嘴角挂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哎呀,老师,低调低调。”他的吊儿郎当让秦老师哭笑不得,心里又气又忍不住想笑。她摇了摇头,指着门口说道:“少在这油腔滑调!给我出去站着!再补八百字检讨,手机交上来!”
下课铃声刚落,傅相忘看着宋明誓被老师叫去办公室的身影,连手机和未完成的检讨都顾不上理会,径直奔向了办公室门口。在那里,他一眼便找到了宋明誓的身影。
“你怎么在这儿?”
宋明誓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傅相忘闻声抬起头,毫不犹豫地应道:“找你,问问你昨晚做梦没?”宋明誓几乎是脱口而出:“做了,还是梦到你小时候。先去教室聊吧。”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教室,光线透过窗棂洒在桌面上,宋明誓迅速打开一本笔记本。纸页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显得极为用心。傅相忘凑近细看,发现那竟是宋明誓梦境的详细记录,以及触发这些梦境的缘由。文字间透着某种隐秘的联系,仿佛每一笔都承载着他不愿直言的心绪。
“你昨天心情怎么样,梦到了什么?”
傅相忘沉吟片刻,抬眼看向宋明誓,声音低沉却透着一股压抑的情绪:“心情不好,特别不好。”宋明誓闻言,微微点了点头,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桌上的笔记本,语气淡然却带着几分笃定:“既然如此,那我来简单总结一下。我们把在梦中魂穿的现象简称为‘梦穿’。而梦穿的发生,是有一定规律的——第一,也是最基础的条件,就是睡眠,这是最容易触发的方式;第二,则与情绪密切相关。无论是谁,但凡情绪跌入低谷,便会开启梦穿的契机。但其他我还不知道,我们看看今天还穿不穿。”
傅相忘微微点头,抬起头看向宋明誓,问道:“我有个疑问,为什么偏偏是我们俩穿呢?”他说完,略一停顿,觉得自己的话似乎有些流氓,赶忙补充道:“是梦穿。”
宋明誓眉头轻蹙,声音里带着几分不确定:"不知道,也许是我们情绪波动太大,也许是别的原因。"傅相忘沉思片刻,抬头看着宋明誓说道:"要不这样,你今晚来我家睡吧,我们一起......"话到嘴边,他忽然意识到歧义,连忙改口:"不是,就是一起睡一晚。"这句话却依旧透着说不出的暧昧。傅相忘听着自己怎么也说不利索的话语,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你就来我家住一晚,看看今晚会不会再做那个梦。"宋明誓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那好咱俩先加个微信吧。”
二人很快就加上了联系方式。
晚上。
放学了。
傅相忘将书包稳稳地背到肩上,目光落在宋明誓身上,语气里带着几分催促:“快点收拾,带我回家。”宋明誓动作却不紧不慢,手指悠闲地整理着书包里的物品,嘴里漫不经心地吐出一句:“你先去校门口等吧。”傅相忘却没有动,依旧站在他身旁,像是一株沉默的树,静静守候。宋明誓见状也没再多说什么,只顾低头继续收拾,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傅家豪宅。
宋明誓环顾着这寂静而空旷的房子,忍不住问道:“你家就你一个人住吗?”傅相忘漫不经心地答道:“哦,我妹妹上初二,平时住校。我爸工作忙,很少回家。家里原本有个司机和一个保姆,但这几天他俩正好休假,就剩下我一个人了。”他的语气平淡,仿佛这种独自在家的日子早已习以为常,可话音里却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寂寥。
傅相忘轻轻挥了挥手,对宋明誓说道:“先去我房间吧。”语毕,他转身迈步,宋明誓则紧跟其后。房门推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干净整洁的空间。靠窗的位置摆放着一张电脑桌,桌上设备齐全,透出几分现代气息。房间中央是一张宽敞的大床,柔软的床铺看上去令人倍感舒适。而与床相对的一侧,则立着一个L字形的转角衣柜,低调却不失实用的设计为房间增添了一抹沉稳之感。
“咋样,我房间好看吧?”
“嗯。”
宋明誓目光落在电脑旁摊开的那本《善与恶》上,伸手随意翻了几页,语气中带着几分故作疑惑:“这是谁写的?文笔倒是不错。”傅相忘嘴唇微动,稍显局促地回道:“不知道,这是我妹的书,闲着无聊就拿来翻翻。”宋明誓挑了挑眉,嘴角扬起一抹揶揄的笑:“哟,看不出啊,堂堂校霸也看书?”傅相忘耸了耸肩,神色间竟透出一丝认真:“我要当校霸,也得是个与众不同的校霸,至少,得是个文艺点的校霸。”宋明誓嗤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戳穿他:“那你还能考倒数?”这句话出口,傅相忘顿时语塞,半晌才张了张嘴,却没再接上话来。
“滚,睡觉!”
宋明誓轻笑了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揶揄:“文艺校霸,作业怎么不写了?”傅相忘嘴里刚含上一颗陈皮糖,闻言挑了挑眉,含糊不清地回道:“你见过哪个校霸还写作业?”他的声音懒散而随意,仿佛对这样的质疑毫不在意。然而,宋明誓却是一脸认真地立刻接话:“可你不是说你要当文艺校霸吗?”这一问,像是一记猝不及防的直球,让傅相忘愣住了。他一时间竟找不到合适的言辞来反驳,脸上浮现出一抹窘迫之色。为了掩饰自己的局促,他索性转身躺倒在床,顺手抓起枕头捂住了脸,那动作既狼狈又带着点孩子气的逃避意味。
宋明誓伸手拾起桌上那本属于傅相望“妹妹”的《善与恶》,微微扬了扬封面,问道:“傅相忘,你这书能借我看看吗?”傅相忘依旧用枕头捂着脸,声音闷闷地传了出来,带着几分漫不经心:“要看就看呗。不过,你不是学神吗?怎么突然对这种闲书感兴趣了?作业在学校都做完了?”他语气随意,显然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然而,宋明誓仿佛只捕捉到了他的第一句话。他拿起那本《善与恶》,径直走到傅相忘的电竞椅旁,毫不客气地坐下,翻开书页,目光已然沉浸在字里行间。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他的侧脸上,映出一丝难得的专注神情。
时间悄然流逝,转眼间已接近凌晨十二点半。宋明誓合上了只读到一半的《善与恶》,抬头看向正专注摆弄手机、忙着升级游戏里虚拟小家的傅相忘,轻声说道:“已经快要十二点半了,该休息了。” 傅相忘抬起头,点点头,目光平淡地回应:“那你先去洗漱吧。隔壁就是客房,你洗完直接过去睡就行。”
宋明誓微微皱眉,语气中夹杂着几分无奈和揶揄:“傅相忘,这不正是你让我来你家的原因吗?还说什么观察今晚会不会再做梦。怎么现在反倒把我安排到客房去了?难道你有什么穿墙术能随时注意我有没有做梦?”
被这么一问,傅相忘愣了一下,随即撇了撇嘴,略显尴尬地答道:“呃……既然这样,那就换一种方式。今晚你睡左边,我睡右边,问题应该就解决了。”
宋明誓嘴角扬起一丝浅笑,没有再多说什么,点点头便起身朝浴室走去,准备开始洗漱。夜色中的空气透着些许静谧,却隐隐弥散着一种微妙的氛围。
卧室中,独立浴室传来的水流声哗哗作响,傅相忘却全然沉浸在游戏中,指尖飞快点击,不断往游戏里砸钱,为那个虚拟的小家添砖加瓦。宋明誓从浴室走了出来,腰间随意扎着一条浴巾,水珠顺着他的发梢滑落,在灯光下折射出微光。然而,他身后的那些青紫色痕迹却格外刺眼,像是一道道无声的控诉,猝不及防地闯入了傅相忘的视线。
傅相忘怔住了,目光定格在那些伤痕上,眉头微微皱起:“你这身上是……?”声音里带着一丝迟疑与探究。
宋明誓张了张嘴,像是想要解释什么,但最终只是轻描淡写地吐出一句:“我……摔的。”话语中透着一股刻意掩饰的生硬。
“哦。”傅相忘应了一声,语气平静得近乎冷淡。他没有再多问,起身走向浴室,脚步声与哗哗的水流声交织在一起,将两人之间那微妙的沉默彻底淹没。
洗完澡后,两人并肩而卧,一左一右,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暧昧气息。他们的目光渐渐变得迷离而深沉,最终缓缓合上了双眼,在静谧中陷入了无声的黑暗。
宋明誓又陷入了梦境,依旧是那个熟悉的穿越场景——他正身处傅相忘的体内。眼前的画面让他的思绪一滞:镜子里,“傅相忘”竟穿着一件粉嫩至极的小裙子,那柔媚的颜色与他内心深处的抗拒形成了鲜明对比。他还没回过神来,一个温婉的长发女子已经出现在面前,俯身对“他”笑道:“偲偲,你要给你哥带什么发卡?”稚气未脱的童声随即响起:“那个粉色草莓的吧。”话音刚落,女子便轻巧地将一枚粉色草莓造型的发卡别在了“傅相忘”头顶戴着的假发上。
母女俩端详片刻,显然对自己的杰作颇为满意,于是举起手机,“咔嚓咔嚓”连拍数张,动作熟练地分享到了朋友圈。而此时的宋明誓却感觉如坐针毡,尴尬和窘迫像潮水般涌来。他拼命想要从梦中挣脱,可意识却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牢牢束缚住,无论如何也醒不过来。
然而,另一边的傅相忘处境同样不容乐观。梦中,他穿越到了宋明誓的体内,遭遇了几名身材高大的男生的欺凌。他们时而将“自己”的校服剪得支离破碎,时而又往“自己”身上泼洒墨水。当上课铃声骤然响起,“宋明誓”满脸窘迫地出现在教室门口,步履沉重地朝座位走去。一路上,同学们的窃窃私语与嘲讽笑声如潮水般涌来,在“自己”的耳畔回荡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