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曙色初凝，晚吟提着裙摆迈过那道雕花月亮门，青石板路上还残留着雨后的湿润。
她抬眼便撞见两名护卫正拖着一具尸体走来——那身熟悉的衣着让她心头一跳。当目光触及那人额间殷红的血洞时，她扶着门框的指节微微发白。
“且慢。”
护卫闻声驻足，垂首行礼：“江姑娘。”
晚吟的目光在朱侠武青灰的脸上流转，那些蛰伏在记忆深处的细节骤然浮现：檐角晃动的衣袂，月下转瞬即逝的影子，还有那双始终如影随形的眼睛。
朱侠武，皇帝最锋利的刀。
而今这把刀，被李沉舟折断了。
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嗓音里带着刻意压制的平稳：“李帮主与萧掌门现在何处？”
“回姑娘，正在大堂议事。”
“有劳。”
裙裾拂过石阶上的落叶，她朝着大堂方向走去。
堂内一片清明，萧西楼握着茶盏的手微微发抖。
他听着李沉舟条分缕析的陈述，那些关于权力帮真实意图的剖白，像惊雷般劈开他固守多年的认知。
“竟是老夫…一叶障目了……”他声音里带着苍老的沙哑。
江湖混乱，许多人受北荒蛊惑，暗中倒戈危害武林，李沉舟成立权力帮，是为了集结力量肃清势力，还大熙武林一个朗朗乾坤，而他们，却以为李沉舟狼子野心，意在独霸武林，不惜以雷霆手段威震天下……
简直，错得离谱。
孙慧珊眼中却漾开欣慰的涟漪：“我早说过！生着这样一张脸的孩子，怎会是传言中那般不堪？”她望着与爱子肖似的眉眼，语气愈发慈爱，“你们这样的孩子，心里都藏着光呢。”
李沉舟垂眸看着杯中浮沉的茶叶：“萧秋水…当真与我如此相像？”
“简直如同镜中人！”孙慧珊话音未落，忽然忆起儿子对晚吟的情愫，再想到眼前二人微妙的关系，笑容顿时僵在脸上，“不过…那孩子顽劣得紧，实在不值当王爷费心……”
萧西楼霍然起身，剑鞘撞在桌案发出清脆声响：“当务之急是营救吴将军！边关危在旦夕……”
“萧掌门安心。”李沉舟指节轻叩茶盏，“今晨密报，吴老夫人已持先帝特赦令入京。咱们这位陛下——”他唇角勾起讥诮的弧度，“最在乎青史评说，定会做个‘明君’该做的选择。”
“吱呀——”
木门轻响打断交谈。
三人抬眼望去，见晚吟素衣如雪踏光而来，墨发随着步履轻轻摇曳。
李沉舟立即起身相迎，目光如春水融冰。
她却避开那过分温柔的眼眸，径直向二老行礼：“伯父伯母，我方才见朱侠武的尸身被拖走，可是身份败露？”
萧西楼神色复杂：“他不仅是铁衣神捕，更是水道朱大天王。此番假意投诚，实为英雄令而来。”
听到“英雄令”三字，晚吟眼睫轻颤。
李沉舟适时上前揽住她单薄的肩头，温热的掌心透过衣料传来令人安心的力量：“萧掌门，萧夫人，我等今日便启程……”
“我何时答应与你同行？”她仰起清冷的面容。
他指尖轻柔拂开她鬓边碎发，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朱侠武虽死，暗处还有无数双眼睛。渺渺，我不能再让任何人找到你，我们也不该让浣花剑派为我们涉险，对吗？”
这话如冷水浇头。
晚吟脸色瞬间白了两分，是了，皇帝还有别的爪牙，萧家也不能因为她再招致灭门之祸，她微凉的指尖无意识地攥住男人的衣袖，像抓住湍流中唯一的浮木。
“现在就走。”她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
“好。”
萧西楼忽然出声：“江姑娘，可否随老夫往剑冢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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