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化不开的墨，沉沉压在严家老宅的飞檐上。你站在玄关的穿衣镜前，看着镜中一身精致礼服却面色苍白的自己，指尖一遍遍摩挲着无名指上那枚冰冷的钻戒——那是三天前，严浩翔用两根手指夹给你，连句“戴上”都懒得说的东西。
联姻的消息传得满城风雨那天，你在沈家老宅的阁楼里找到了父亲藏起来的账本，红色的赤字像血一样刺眼。母亲红着眼眶握住你的手：“知意，只有严家能救我们，妈知道委屈你了……”你没说话，只是看着窗外那棵陪你长大的梧桐树，第一次觉得秋天的风，能冷到骨头里。
新婚第一晚，严浩翔没回房。你坐在铺着大红喜被的床上，从黄昏等到黎明，烛火燃尽了最后一点光，映得房间里一片死寂。第二天清晨，你在餐厅遇见他，他刚从外面回来，衬衫领口沾着陌生的香水味，看见你时，眉峰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以后别等我。”
你像个透明人，活在这座金碧辉煌的牢笼里。他有他的社交圈，酒会、晚宴、私人派对，身边总围绕着形形色色的人，那些照片偶尔会登上财经杂志的边角，他微微侧头听身边女伴说话的样子，比任何时候都要柔和。而你，只能在每周一次的家族聚会上，扮演好“严太太”这个端庄得体的角色，接受他长辈或真或假的关怀，再在散场后，独自面对空荡的房间。
有次你感冒了，发着低烧躺在沙发上。管家想给严浩翔打电话，被你拦住了。你不想用这种方式博取他的关注，更怕听到他不耐烦的语气。可到了深夜，烧得迷迷糊糊时，你还是忍不住拿起手机，给他发了条信息：“我有点不舒服。”
消息石沉大海。直到第二天中午，他才回复了两个字：“知道了。”
那天下午，他带了个女人回家。那女人穿着和你同款的香奈儿套装，看见你时，眼里闪过一丝挑衅，亲昵地挽住严浩翔的胳膊：“浩翔，这位就是沈小姐吧？常听你提起。”
你站在原地，像被钉住了一样。严浩翔没看你，只是淡淡对那女人说：“楼上有份文件，你帮我取下来。”等那女人上了楼，他才转向你，语气冷得像冰：“沈知意，记住你的本分。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管的别管。”
你攥紧了手心，指甲深深嵌进肉里，却感觉不到疼。“她是谁？”你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与你无关。”他丢下这句话，转身去了书房，留你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看着窗外飘落的梧桐叶，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流言蜚语愈演愈烈。有次你去参加一个慈善晚宴，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几个名媛在低声议论：“看，就是她，占着茅坑不拉屎，严少心里根本没她。”“听说啊，严少为了应付家族，才跟她签了协议，等沈家缓过来，就会离婚呢。”
你挺直脊背走过去，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心里却像被无数根针扎着。晚宴中途，你借口去洗手间，躲在隔间里给母亲打电话，刚说了句“妈，我有点累”，就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是严浩翔和他的助理。
“沈小姐那边……”助理的声音小心翼翼。
“不用管。”严浩翔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她能坐稳严太太的位置，就该受着这些。”
你捂住嘴，才没让自己哭出声。原来在他眼里，你的委屈、你的难堪，都只是“该受着”的本分。
冬天来得格外早。你在整理书房时，不小心碰掉了书架顶层的一个盒子，里面掉出一沓照片——都是严浩翔和那个笑眼弯弯的女孩，在法国的薰衣草田里，在纽约的街头，在霖市的初雪天……每一张里，他的眼神都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照片背面有行小字：“2019.11.23，阿瑶说喜欢雪，明年带她来看霖市的雪。”
那天晚上，严浩翔回来时，你把照片放在他面前。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一把将照片扫回盒子里：“谁让你动我东西的？”
“她叫阿瑶，对吗？”你看着他，声音平静得可怕，“你娶我，只是因为她结婚了，你需要一个人来应付严家，对吗？”
他猛地攥住你的手腕，力道大得像要捏碎你的骨头：“沈知意，我警告过你，别窥探我的过去！”
“那我的现在呢？”你红着眼眶，第一次敢直视他冰冷的眼睛，“严浩翔，我是沈知意，不是你用来填空的工具，更不是你发泄情绪的垃圾桶！”
他愣住了，像是没料到你会反抗。你用力甩开他的手，手腕上已经留下了几道红痕。“这座房子太冷了，我待不下去了。”你转身想走，却被他一把拽了回来，跌进他怀里。
他的怀抱很僵，带着惯有的冷意，却又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不准走。”他的声音沙哑，“沈知意，你是严家的人，想走？没那么容易。”
你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留着我，看你对着我这张脸，想起另一个人吗？严浩翔，你不觉得残忍吗？”
他没说话，只是死死抱着你，像抱着一件即将失去的珍宝。窗外的雪不知何时落了下来，簌簌地敲打着玻璃，像在为这段错位的婚姻，奏响一曲悲凉的序曲。你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胸膛的起伏，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这场以利益为开端的婚姻，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拖带着两个人，跌进了名为“煎熬”的深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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