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雨敲打着落地窗，你坐在空旷的客厅里，指尖划过那份刚签下的结婚协议。白纸黑字写得清楚：为期一年，各取所需，互不干涉私生活。
这是你第三次见到张真源。第一次是在家族联姻的酒会上，他穿着高定西装，被众人簇拥在中心，看向你的眼神像在评估一件商品；第二次是在民政局，他全程没说一句话，签字时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冷得像冰；第三次，就是现在，他的别墅里，空气里都是他身上雪松味的冷香，却没有半分暖意。
“二楼左手边是你的房间。”他脱下外套递给佣人，语气平淡得像在交代工作，“别进我的书房和主卧，规矩懂？”
你点头，看着他转身走上楼梯的背影，挺拔却疏离。这场婚姻，你是为了挽救濒临破产的家族企业，他大概是为了应付家里的催婚，各怀目的，再清醒不过。
婚后的日子像一杯加了冰的白水。他住在公司的时间比在家多，偶尔回来，两人也只是在晚餐时碰面，沉默地吃完一顿饭，然后各自回房。他从不过问你的行踪，你也懒得打听他的应酬，直到那次慈善晚宴。
你穿着他让人送来的礼服，站在他身边扮演恩爱夫妻，却被一个喝多了的合作方缠上。那人伸手想碰你的腰，你下意识后退，手腕却被攥住。正想挣扎，张真源忽然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把你护在身后，眼神冷得能冻伤人：“王总，我的太太，碰不得。”
他的语气不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王总讪讪地松开手，他才揽着你的肩转身离开，掌心的温度透过礼服布料传过来，烫得你心跳失序。
“谢谢。”回到家，你看着他解领带的侧影，小声说。
他没回头，只是扯了扯领带：“你现在是张太太，丢我的人就是丢张家的人。”
那晚之后，他似乎有了些微的变化。会让司机在你公司楼下多等半小时，会在你晚归时留一盏客厅的灯，甚至有次你重感冒请假，他竟破天荒地提前回家，手里还提着一袋感冒药。
“管家说你没去上班。”他把药放在桌上，语气依旧硬邦邦的，“别病死了，协议还没到期。”
你看着那些药，忽然觉得喉咙发紧。他转身要走，你却鬼使神差地说了句：“张真源，你是不是……有点关心我？”
他的脚步顿住，回头看你时，眼神复杂：“别多想。”
转折发生在一个雨夜。你加班到深夜，发现手机没电，站在写字楼楼下等车时，一辆熟悉的黑色宾利忽然停在面前。车窗降下，是张真源，他皱着眉：“上车。”
车里很安静，只有雨刷器规律的摆动声。快到别墅时，他忽然开口：“下周跟我回老宅吃饭。”
“为什么？”你愣住。
“我奶奶想见你。”他目视前方，“演得像点。”
老宅的饭桌上，奶奶拉着你的手问东问西，眼神慈爱。张真源坐在你身边，偶尔会帮你挡掉长辈递来的酒，甚至在奶奶问“什么时候要孩子”时，他竟面不改色地接话：“顺其自然。”
你惊得差点呛到，抬头看他，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那里似乎藏着些你看不懂的情绪。
饭后离开老宅，车开在寂静的路上，他忽然说：“我奶奶身体不好，就想看着我成家。”
你沉默了，原来他不是完全冷血。
可这份刚萌芽的暖意，很快就被一盆冷水浇灭。你在他的书房里找文件时，无意间看到了一份体检报告，日期是你们结婚前一周，上面写着“建议尽快手术，避免情绪激动”。而报告旁边，放着一张女人的照片，笑靥如花，和他站在埃菲尔铁塔前，亲密得刺眼。
你拿着报告的手在抖。原来他不是忙，是病了；原来他不是冷淡，是心里装着别人。
那晚他回来时，你把报告和照片放在他面前。“这是什么？”你声音发颤。
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一把将东西扫进抽屉：“谁让你动我东西的？”
“所以你接近我、对我好，都只是为了演给你奶奶看？”你红着眼眶问，“那个女人是谁？你的白月光？”
“与你无关！”他低吼一声，胸口起伏剧烈，像是在极力忍耐什么。
“是与我无关，”你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张真源，我们离婚吧，协议我会让律师拟好。”
你转身要走，他却猛地抓住你的手腕，力道大得吓人：“不准走！”
“你放开我！”你挣扎着，“我不想再当你的工具了！”
他忽然咳嗽起来，脸色白得吓人，扶着额头缓缓蹲下身。你愣住了，下意识想去扶他，他却挥手打开你的手：“别碰我……”
那天晚上，你在客房坐了一夜。凌晨时，管家敲响了门，递来一份文件：“太太，这是先生让我交给您的。”
是张真源的病历，比你看到的那份更详细——先天性心脏问题，需要长期调养，不能受刺激。而那张照片，是他过世的妹妹，不是什么白月光。
你拿着病历的手在抖，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第二天早上，你在餐厅看见他，眼下有浓重的青黑。你走过去，把一份温好的牛奶放在他面前：“医生说你不能喝冷的。”
他愣住了，抬头看你时，眼里有惊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对不起，”你轻声说，“我误会你了。”
他沉默了很久，才低声说：“那张照片……是我妹妹，三年前走的，心脏病。”
你忽然明白了他所有的疏离和隐忍。他不是不爱，是怕给不了；不是冷漠，是怕失去。
从那以后，你们之间的坚冰开始融化。你会学着给他做低盐的饭菜，会在他加班时留一盏书房的灯，会在他不舒服时轻轻拍着他的背顺气。他会推掉一些会议及合作，会在你生理期时帮你买卫生巾，沏红糖水，会在深夜抱着你，声音沙哑地说：“以前是我不好，别离开我。”
一个周末的午后，阳光正好。他靠在沙发上处理工作，你趴在他腿上看书。忽然，他合上电脑，低头看着你：“协议到期后，我们不离婚了，好不好？”
你抬起头，撞进他温柔的眼眸里，那里再也没有了冰冷，只有满满的认真。你笑着点头，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好啊。”
他紧紧回抱住你，下巴抵在你发顶，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谢谢你，没放弃我。”
窗外的雨早就停了，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落在你们交握的手上，温暖得不像话。这场始于利益的婚姻，终于在磕磕绊绊里，长出了名为“爱”的藤蔓，缠绕着彼此，再也分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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