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第一次见到刘耀文,是在他跟着父亲和继母踏进家门的那天。
十七岁的少年穿着洗得发白的连帽衫,背着半旧的双肩包,站在玄关处,眼神里带着点怯生,又藏着股不服输的劲儿。继父拍着他的肩膀介绍:“念念,这是耀文,以后就是你弟弟了,你多照顾着点。”
你扯了扯嘴角,没说话。在母亲走后不到一年后,父亲就再婚了,现在还带来个只比你小三岁的“弟弟”,这让你打心底里觉得别扭。尤其是刘耀文看你的眼神,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讨好,更让你浑身不自在。
“我可没时间照顾别人。”你丢下这句话,转身回了房间,把门锁得死死的。
那时你刚大学三年级,刘耀文是高三生。你家离学校很近,但还是住校,只不过每周回家一次,每次回去,总能看见他有意无意地出现在你视线里。你在厨房倒水,他会“恰好”在客厅收拾书包;你坐在沙发上看电影,他会“顺便”削个苹果递过来,声音低低的:“姐,吃苹果。”
你大多时候不理他,偶尔接过苹果,也只是冷淡地说句“谢谢”。他也不气馁,下次依旧会凑过来,像只认准了主人的小狗。
有次你周末回家,发现自行车链条掉了,正蹲在楼下捣鼓,满手油污。刘耀文不知从哪冒出来,手里拿着工具,二话不说就蹲下来帮你修。他手指很长,动作却很利落,额角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眼里的专注。
“好了。”他把车推起来,冲你笑了笑,棕色的瞳孔好似闪烁着期待被夸的亮光。
你看着他满手的油污,心里动了动,递过去一包湿巾:“谢谢。”
那是你第一次真心实意地跟他说这两个字。他愣了一下,接过湿巾时,耳根悄悄红了。
从那以后,你对他的态度缓和了些。会在他熬夜刷题时,给他留一盏客厅的灯;会在他考试失利时,难得说句“下次努力”;甚至会在他生日那天,用兼职的钱给他买了双运动鞋。
他收到鞋时,眼睛亮得像星星,反复确认:“姐,这真是给我的?”
“不然呢?”你别过头,假装看窗外,“赶紧试试合不合脚。”
他穿着新鞋在客厅转了两圈,笑得像个孩子。那时候你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习惯了他跟在你身后叫“姐”,习惯了他把你随口说的话记在心上。
刘耀文考上大学那年,你已经开始实习了。他去了另一座城市,却每天雷打不动地给你发消息:“姐,今天课好难”“姐,食堂的饭不好吃”“姐,我看到一只猫,跟你之前养的那只很像”。
你总是耐心回复,有时加班晚了,他的消息会像定海神针一样,让你觉得没那么孤单。
变化是从他大二那年开始的。他在电话里跟你提起一个女生,语气里带着你从未听过的雀跃:“姐,她叫林溪,是我们系的系花,笑起来特别甜。”
你心里莫名空了一下,嘴上却笑着说:“那挺好啊,喜欢就去追。”
从那以后,他的消息里多了很多关于林溪的内容。他会跟你说林溪喜欢喝什么牌子的奶茶,喜欢看什么类型的电影,会跟你请教“女生生气了该怎么哄”。
你像个合格的姐姐,一一给他支招,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闷的。他不再天天粘着你,偶尔打电话来,话题也总绕着林溪转。你安慰自己,他长大了,有喜欢的人是应该的。
直到有次你去他的城市出差,顺道去他学校看他。在篮球场边,你看见他拿着瓶水,小心翼翼地递给一个女生——应该就是林溪。可林溪只是淡淡说了句“谢谢”,转身就走向了另一个男生,自然地挽住了对方的胳膊。
刘耀文站在原地,手里的水瓶被捏得变了形,背影落寞得让人心疼。
你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吧。”
他转过头,眼里的红血丝清晰可见,像只受伤的小兽。“姐,你……你怎么来了”他声音发哑 ,随后又说,“她为什么不喜欢我啊?我对她那么好……”
那天晚上,你在他的宿舍楼下陪了他很久。他没再说什么,只是把头埋在你肩上,像个孩子一样哭了很久。你轻轻拍着他的背,心里又酸又涩。原来那个总跟在你身后的少年,也会有这么脆弱的时候。
从那以后,刘耀文像是变了个人。不再提林溪,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叽叽喳喳。他开始频繁地给你打电话,问你工作累不累,问你有没有按时吃饭,周末会坐最早的高铁来看你,帮你打扫房间,给你做你爱吃的菜。
有次你感冒了,他连夜坐高铁赶过来,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药和水果,进门就皱着眉:“怎么不知道照顾好自己?”
他给你倒水,喂你吃药,坐在床边给你讲笑话,直到你睡着才离开。你醒来时,发现他趴在床边睡着了,眉头还微微皱着,像在担心什么。
你的心跳忽然乱了节拍。
那天他要回去时,你送他到车站。站台上人来人往,他忽然转过身,看着你,眼神认真得让你心慌:“姐,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你愣住了,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知道这很荒唐,”他挠了挠头,耳尖红得滴血,“你是我姐,我们……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我还是忍不住。以前我以为喜欢林溪,后来才发现,那只是因为我太想找个人,像你对我好一样对她好。可只有在你身边,我才觉得踏实。”
风穿过站台,吹乱了你的头发。你看着他眼里的紧张和期待,忽然想起他第一次给你递苹果的样子,想起他帮你修自行车的样子,想起他埋在你肩上哭的样子。那些被你忽略的细节,此刻像潮水一样涌上来。
原来不知不觉中,他早就不是那个需要你照顾的弟弟了。
“刘耀文,”你深吸一口气,看着他的眼睛,轻轻笑了,“高铁要开了,下次……下次再说吧。”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眼睛弯成了月牙:“好,下次再说。”
火车开走时,你站在月台上,看着窗外他挥手的身影,忽然觉得,原来有些感情,藏在“姐弟”的名分下,藏在日复一日的陪伴里,早就悄悄发了芽。未来的路还很长,但你知道,这次,你不会再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