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篇 雨夜

第一滴雨落在卡米尔脸上时，他正蜷缩在巷角的垃圾箱后面。

破旧的外套很快被雨水浸透，寒冷刺骨。

他把脸埋在膝盖里，努力回想母亲哼过的歌谣，却发现记忆已经模糊。

布伦达蹲在这里做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他猛地抬头。

站在回廊口的少年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雷光，雨水在靠近他时便悄然蒸发。

紫罗兰色的眼睛在雨夜里亮得惊人。

卡米尔认得他——布伦达，那个身份尊贵、自己名义上的兄长。

卡米尔我……

卡米尔想要站起来，却因为蹲得太久而踉跄了一下。

布伦达快步上前扶住他，周身的雷光自然地将雨水隔绝在外。

布伦达跟我来

布伦达的语气带着天生的不容置疑。

布伦达在神域的居所简洁却处处透着不凡。

他随手一挥，卡米尔身上的衣物瞬间变得干爽温暖。

布伦达坐

布伦达指了指一旁的坐榻，自己则随意地坐下。

布伦达那些家伙又找你麻烦了？

卡米尔拘谨地站在坐榻边，低着头没有回答。

布伦达轻哼一声，从储物法器里取出一些精致的点心——这是神域宴会上常见的茶点。

布伦达吃吧

他将点心推到卡米尔面前。

点心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卡米尔却迟迟不敢伸手。

布伦达怎么？

布伦达拿起一块递给他。

布伦达怕我下毒？

卡米尔连忙接过，小口咬了一下。

甜味在舌尖化开的瞬间，他的眼眶突然发热。

布伦达好吃吗？

卡米尔用力点头，说不出话。

窗外雨声渐密，布伦达看着蜷在坐榻边的卡米尔，突然开口。

布伦达以后你就跟着我

卡米尔愣住了。

布伦达不愿意？

布伦达微微倾身。

卡米尔没有！

卡米尔急忙否认。

卡米尔我只是……为什么？

布伦达靠回椅背，勾起嘴角，语气随意却坚定。

布伦达我觉得我们很像

哪里像？卡米尔想问。

一个是尊贵的嫡系神子，一个是卑微的旁支私生子。

但他们确实都生活在这座华丽的神域里，以不同的方式感受着束缚。

卡米尔大哥

卡米尔轻声唤道，把这个称呼在齿间细细品味。

布伦达笑了，那是卡米尔见过最真实的表情。

多年后，当卡米尔在魔药铺的厨房里烤着同样味道的点心时，总会想起那个雨夜。

布伦达周身萦绕的雷光，成了他记忆中最初的光。

而此刻，布伦达拿起一块刚烤好的饼干。

他没有立刻品尝，而是凝视着饼干熟悉的形状，指尖微微收紧。

布伦达卡米尔

他突然唤道，声音里带着某种沉淀已久的重量。

布伦达神域那个下雨天…

布伦达抬起眼，紫色的眼眸中不再有迷茫，只有深不见底的暗涌。

布伦达你袖子里藏着被碎玻璃割伤的左手

茶杯在托盘上发出清脆的磕碰声。

卡米尔大哥…您…

布伦达站起身，走到他面前。

阴影笼罩下来的瞬间，卡米尔感受到的是比神域雷云更令人心悸的气息。

布伦达现在回答我——

布伦达的手撑在料理台边，将卡米尔困在方寸之间，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带着一丝压抑了太久、终于无需再掩饰的质问。

布伦达当时，是谁允许你……擅自为我而死的？

空气中弥漫着饼干甜香与某种一触即发的危险。

卡米尔仰头看着这双终于完整的、燃烧着复杂情绪的紫色眼眸，在那之中看到了失而复得的狂喜、深沉的后怕，以及不容置疑的、绝对的主权宣告。

他深吸一口气，在那强大的压迫感中，轻声却清晰地反问。

卡米尔那您当年……又为什么

卡米尔要追随一个已死之人跳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