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午后，我去律所附近的打印店取案卷，刚推开门，就听见柜台后传来一声清脆的“您好，请问要打印什么？”
那声音带着点少年气的脆响，像根细针轻轻刺了下我的耳朵。我抬头的瞬间，呼吸突然顿住——柜台后的女孩穿着浅蓝衬衫，正低头整理打印纸，侧脸的轮廓、下颌线的弧度，甚至偏头时发梢垂落的样子，都像极了欣榕。
她好像察觉到我的目光，抬起头朝我笑了笑，眼里带着礼貌的温和。就是这一笑，让我心脏猛地抽了一下——她的眼角没有欣榕那样浅浅的梨涡，可那股干净利落的劲儿，却和记忆里穿警服的欣榕重合了。
“请问……您要打印文件吗？”女孩见我没说话，又轻声问了一遍，手里还拿着我刚递过去的U盘。
我回过神，指尖有点发颤：“啊……对，打印这些案卷，麻烦帮我装订一下。”
“好的，您稍等。”她接过U盘，转身操作电脑时，我盯着她的背影，忽然想起以前欣榕帮我搬法律条文的样子——也是这样利落的背影，连走路的节奏都有几分相似。
等待的间隙，我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你……是不是以前在XX警校读过书？”
她愣了一下，笑着摇头：“没有哦，我是本地大学文秘专业的，暑假来这里兼职。您为什么这么问呀？”
“没什么，”我赶紧收回目光，掩饰住眼底的失落，“就是觉得你有点像我认识的一个朋友。”
“是吗？那真巧。”她边说边把装订好的案卷递给我，指尖不经意碰到我的手背，温度很轻，却不像当年欣榕手心那样烫，“您的案卷弄好啦，一共三十五元。”
我付了钱，抱着案卷走出打印店，脚步却没由来地慢了。回头看时，女孩正低头跟进来的客人说话，阳光落在她身上，暖得像当年图书馆里的光。可我清楚地知道，她不是欣榕，没有欣榕指关节上训练留下的淤青，没有欣榕警服上淡淡的皂角味，更没有看向我时，眼里藏着的温柔。
回到律所，我把案卷放在桌上，目光落在旁边的玻璃罐上——里面装着从欣榕墓前带回的松针。刚才那瞬间的恍惚，像一场短暂的梦，醒来后才发现，有些影子再像，也不是记忆里的那个人。
傍晚的时候，我又去了那家咖啡馆，点了杯拿铁放在对面的位置。窗外的香樟树沙沙作响，我对着空座位轻声说：“欣榕，今天遇到个很像你的人，可我还是一下子就认出，那不是你。你看，我好像从来没把你忘记过。”
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咖啡的香气，桌上的照片轻轻晃了晃。我伸出手，指尖抚过照片里欣榕的笑脸，忽然觉得，这样也很好——她留在我的记忆里，留在我们共同的约定里，而我会带着这份念想，继续走我们当年没走完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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