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日复一日的挥拍和汗水中流逝。
转眼，集训过去了一个多月。
王楚钦已经完全适应了这里的节奏，甚至开始享受这种将自己逼到极限的感觉。
他的世界被简化到了极致。
球台，球拍，还有那个遥远却清晰的目标。
至于其他的一切，都被他暂时封存进了大脑的某个角落，包括许念。
他已经习惯了深夜里收到她的“晚安”，也习惯了自己只回复一个“嗯”字。
他告诉自己，这很正常。
等他成功了，他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补偿她。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他所谓的“暂时”，对另一个人来说，是多么漫长的煎熬。
十月二十六日。
许念的生日。
她醒得很早，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机。
屏幕上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新消息。
一丝微不可察的失落掠过心头，但她很快就把它压了下去。
他训练那么忙，可能还没起床。
她这样安慰自己。
一整天，许念都有些心不在焉。
上课时，她会下意识地看一眼手机，生怕错过什么。
课间，朋友们笑着问她晚上准备怎么庆祝。
“他……在集训，回不来。”她笑着回答，语气里却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勉强。
“那也不能委屈了自己呀！我们晚上给你过！”朋友热情地提议。
许念婉拒了。
她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也许，他会记得的。
也许，他会想办法打个电话过来。
放学后，她去蛋糕店，给自己买了一个小小的水果蛋糕。
回到宿舍，她把蛋糕放进冰箱，然后就坐在书桌前，静静地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窗外的天色从明亮到昏黄，再到彻底被夜色吞没。
宿舍楼下传来其他女生被男友接走时的嬉笑声。
许念的心，也随着天色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晚上十点到了。
以往，这是她雷打不动发“晚安”的时间。
今天，她没有动。
她固执地盯着手机屏幕，像一个等待审判的囚徒。
她在等。
等他主动发来的，哪怕只是一句“生日快乐”。
十点零一分。
十点十分。
十一点。
手机始终一片死寂。
那份不切实际的幻想，终于被这冰冷的沉默彻底击碎。
原来，他真的忘了。
忘得一干二净。
许念拿起手机，点开那个熟悉的对话框。
她打下“晚安”两个字，停留了很久，最终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了。
眼泪毫无预兆地砸了下来，落在冰冷的屏幕上，晕开一片模糊的水渍。
她把头埋进臂弯里，压抑的哭声在安静的宿舍里，显得格外清晰。
那个放在冰箱里的蛋糕，她一口都没有动。
午夜十二点半，集训基地。
王楚钦拖着灌了铅的双腿回到宿舍。
他把自己重重地摔在床上，连澡都懒得洗。
就在他即将昏睡过去的前一秒，他习惯性地拿起手机，想看一眼时间。
屏幕亮起，日期那一栏，清晰地显示着：十月二十六日。
王楚钦的瞳孔猛地一缩。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瞬间窜到了天灵盖。
生日。
是念念的生日。
他忘了。
他竟然把她的生日给忘了。
那一刻，所有的疲惫和困意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铺天盖地的恐慌。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手忙脚乱地拨通了许念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冰冷的机械女声，像一盆冰水，将他从头浇到脚。
他疯了一样地发消息。
“念念，对不起。”
“我训练太累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开机好不好？求你了。”
所有消息都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王楚qin坐在黑暗里，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无法呼吸。
第二天一早，他用尽了所有借口，才从教练那里请到了半天假。
他冲出基地，在镇上唯一一家礼品店里，买了一条他觉得好看的项链。
然后他坐上了最早一班回市里的大巴。
他在许念的教室门口找到了她。
她看起来很憔悴，眼睛红肿，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看到他，她的眼神里没有惊喜，只有一片死寂的平静。
王楚钦把那个包装精美的礼盒递到她面前，声音沙哑。
“念念，对不起，我昨天训练太累了……”
许念没有接。
她只是抬起头，静静地看着他。
看了很久，她才轻声开口。
“楚钦，你变了。”
这四个字，比任何尖锐的指责都更有杀伤力。
王楚钦的心脏被狠狠刺了一下。
“我没变。”他急切地辩解，“我只是想变得更强，为了我们的未来。”
“我们的未来？”许念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可是你的未来里，好像已经没有我的位置了。”
“你忘记了我的生日，也忘记了你曾经说过，以后每年的生日，你都会陪我过。”
王楚钦沉默了。
他无力反驳。
因为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事实。
他看着她眼里的泪光，那泪光像针一样，扎得他心口生疼。
他丢掉手里的礼物，一把将她拉进怀里，紧紧抱住。
“对不起，念念，真的对不起。”
“是我混蛋，你打我，骂我，怎么样都行，别不理我。”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哀求。
许念在他的怀里，没有挣扎，也没有回应。
过了很久，她才轻轻地说。
“没有下次了。”
王楚钦用力地点头：“没有了，再也没有了。”
那天，他们和好了。
可彼此心里都清楚，有什么东西，已经碎了。
那道裂痕，虽然被拙劣地掩盖了起来，却真实地存在着，等待着下一次更猛烈的撞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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