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中走出来的人，是贺峻霖。
林晓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她紧紧攥着那本五十年前的日记，指尖发白。怎么会是他？那个总是带着温和笑意、在七子中显得最为细腻敏感的人？
“贺学长？”林晓的声音因震惊而干涩，“你…你是什么意思？”
贺峻霖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扫过林晓手中的日记，眼神复杂，那里面没有恶意，却有一种深沉的、林晓无法理解的忧虑和坚决。
“那本日记，”他最终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在空旷的禁书区里几乎只剩下气音，“以及你正在追查的事情，远比你想的危险。停止吧，林晓。为了你自己好。”
“为了我好，还是为了掩盖真相？”林晓后退一步，背脊抵住了冰冷的书架，“失踪的学生，那位老师…还有这个‘永恒智慧’，五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七子，到底知道多少？”
贺峻霖叹了口气，那叹息沉重得不像一个少年该有的。“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多少，至少不全是。家族只告诉我们必须守护传统，阻止悲剧再次发生，但根源…许多真相早已被时间掩埋。我们只知道，试炼一旦开启，某种…‘东西’就会被唤醒，它会按照扭曲的规则挑选参与者，通常是像你这样的…优秀的外来者。”
他向前一步，眼神恳切：“那张纸条是我放的。我只是想吓退你，用最温和的方式。我不想看到你成为下一个目标。马哥他们…他们想保护你，方式或许不对，但心意是真的。我们都想保护你。”
林晓盯着他，试图分辨话语中的真伪。他的担忧看起来如此真实，与她之前感受到的七子那份共同的责任感一致。
“保护我的方式，就是隐瞒关键信息，让我在无知中涉险？”林晓质疑道，但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
“是阻止你涉险。”贺峻霖纠正道，“但我们似乎都低估了你的…执着和能力。”他看了一眼窗外，“天快亮了，你得赶紧离开这里。圣诞假期，学院里几乎没人，但并不意味着没有眼睛。”
他伸出手：“日记本给我，它不应该在这里。”
林晓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日记递了过去。贺峻霖接过，小心地塞进自己的外套内衬里。
“今晚的事，”他看着她，“暂时不要告诉其他人，尤其是嘉祺。我们需要先理清思绪。信任很重要，但现在，轻信可能是致命的。”
林晓点了点头，一种诡异的结盟感在两人之间悄然形成。
圣诞假期结束，学生们陆续返校。学院似乎恢复了平静，但平静之下暗流涌动。失踪教师的事件被校方解释为“紧急私人事务离职”，但私下里的传言越发诡异。
七子小组的重聚气氛微妙。林晓遵守了与贺峻霖的约定，没有透露那晚的相遇，但她能感觉到贺峻霖在会议中偶尔投来的、带着警示的复杂目光。同时，她也能察觉到马嘉祺似乎隐藏着更深的焦虑，丁程鑫的观察变得更加敏锐，其他几人也都或多或少地显得心事重重。家族的警告显然对他们每个人都产生了影响。
“第二个试炼，”马嘉祺在一次秘密集会中宣布，地点换成了音乐厅后台一个废弃的储藏室，“我们必须继续。退缩解决不了问题，只有彻底通过试炼，或许才能终结这一切。”
根据第一试炼后获得的零星线索和严浩翔从家族古老手稿中破译的信息，他们找到了第二试炼的入口——并非在某个建筑的地下，而是在学院广阔的玫瑰园深处，一个被常青藤遮掩的古典亭子下。
入口开启的机制与美德对应。节制（Temperance）的象征是天平。亭子中央的石桌上，果然刻着一个浅浅的天平图案。需要将“承诺”与“欲望”置于两端平衡，才能启动。
“什么意思？”刘耀文困惑地问。
“或许是需要我们放下某种强烈的欲望，做出承诺？”张真源推测。
林晓沉思片刻，从书包里拿出笔记本，撕下八张纸。“每个人写下自己当下最强烈的一个欲望，或者一个真心实意的承诺。然后我们把它放到天平图案上试试。”
大家依言而行。欲望五花八门，从“赢得下一场球赛”到“家族危机解除”；承诺则从“守护朋友”到“查明真相”。他们将纸条杂乱地放在石桌一侧。
毫无反应。
“不对，”宋亚轩摇头，“节制不是摒弃欲望，而是控制与平衡。也许需要的是…选择？”
林晓拿起两张纸，一张写着“渴望认可”（刘耀文写的），另一张写着“尽力而为”（丁程鑫写的），她将这两张纸分别放在天平图案的两端。
瞬间，石桌发出轻微的嗡鸣，桌面缓缓下沉，露出一道向下的螺旋石阶。一股混合着陈旧书卷和冷冽空气的味道涌了上来。
“成功了！”
第二次进入试炼之地，众人少了些陌生，多了份警惕。下面的空间比第一个试炼场更小，更像一个冥想室。四周墙壁是光洁的黑色石板，上面用银线刻满了各种古老的符号和格言。房间中央只有一个简单的蒲团。
当最后一人进入后，入口悄然闭合。房间内没有灯火自明，反而光线逐渐暗淡，最终陷入一片纯粹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那个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仿佛直接在他们脑海中回荡：
“第二试炼：节制之试。欲望如川流，不加以引导，必将泛滥成灾；不加以节制，终会反噬其身。看清诱惑，保持本心。”
声音消失，绝对的黑暗中，每个人开始看到不同的幻象——
马嘉祺看到家族长辈赞许的目光，因为他“成功守护了传统，阻止了外人窥探”；
丁程鑫看到自己摆脱了健康困扰，在赛场上奔跑；
刘耀文看到自己站在万众瞩目的领奖台上，再无自卑；
宋亚轩看到自己的画作挂在艺术馆展览，无人再质疑他的选择；
张真源看到自己轻松通过了所有考试，再无压力；
严浩翔看到家族产业复兴，父母愁容舒展；
贺峻霖看到他与恋人光明正大地牵手漫步，接受所有人的祝福。
而林晓，她看到自己通过了所有试炼，获得了那所谓的“永恒智慧”，光芒万丈，不再是那个需要隐藏出身、依靠奖学金和秘密手段才能留在这里的女孩，她真正成为了属于这里的一员，甚至超越了这里。
这些幻象无比真实，充满了细节和情感，强烈地撩拨着每个人内心最深处的渴望。
“是假的！”黑暗中，马嘉祺的声音第一个响起，带着一丝挣扎后的坚定，“沉溺于幻象，我们就输了！”
“集中精神！”丁程鑫的声音接着传来，微微喘息，“想着我们为什么来这里！不是为了个人欲望！”
林晓紧闭双眼，幻象却依然穿透眼皮。那画面太美好了，美好得让她几乎落泪。但她猛地想起那本日记上的警告——“扭曲的传承”，想起失踪的人。这一切的获得，代价是什么？
“我拒绝。”她轻声说，却异常清晰。
仿佛玻璃碎裂的声音在每个人脑海中响起。幻象骤然消失，黑暗褪去，房间恢复了原状，墙壁上的银色符号发出柔和的光辉。
中央的蒲团上，缓缓升起一枚古老的银币，上面雕刻着天平图案。
“第二试炼通过。五试待解。警告：窥探者已引起注意。”
这次的信息，让所有人脊背发凉。
“窥探者…是指我们吗？”严浩翔声音发紧。
“还是指…别的什么东西？”宋亚轩下意识地看向四周光滑的墙壁，仿佛那后面有眼睛在注视着他们。
当他们带着银币离开亭子时，正值黄昏。夕阳将玫瑰园染上一层血色。
在返回宿舍的路上，林晓故意落在最后，贺峻霖也放缓了脚步，与她并行。
“你看到了什么？”贺峻霖低声问。
“一个我不该奢望的未来。”林晓没有看他，“你呢？”
贺峻霖沉默了一下，轻轻说：“一个我渴望却不敢触碰的现在。”他顿了顿，“‘窥探者已引起注意’…林晓，恐怕没有回头路了。我们触动了某个核心机制。”
林晓正想说什么，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匿名信息，来源无法追踪。
信息内容只有一张模糊的黑白照片——正是昨晚她在禁书区翻阅那本日记时的侧影。
下面附着一行文字：
“最后一次警告。好奇心会杀死猫，更会杀死…僭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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