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车上的，也不知道在午夜的街头游荡了多久。
车窗外的霓虹光怪陆离，像我此刻混乱的心。高跟鞋碾上血肉的触感，沈砚那一声压抑的闷哼，和我心底涌起的、那份丑陋的快意与随之而来的巨大恐慌，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我死死缠住。
我把车停在江边，趴在方向盘上，剧烈地干呕起来。
我什么都没吐出来，只有酸涩的胃液灼烧着喉咙。
我颤抖着拿出手机，拨通了林薇的电话。
“薇薇……”我刚开口，声音就哽咽了。
“念念？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电话那头，林薇的声音瞬间紧张起来。
我再也忍不住，积压了许久的委屈、愤怒、迷茫和自我厌恶，在这一刻尽数化作崩溃的哭声。这是离婚后，我第一次哭得如此失态。
林薇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然后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语气说：“念念，哭出来就好了。你不是神，你只是一个受了很重很重伤的普通人。伤口会流脓，会发炎，会让你做出不理智的事。这不是你的错。”
“回家吧，念念。别管他了，先放过你自己。”
挂了电话，我擦干眼泪，重新发动了车子。
是的，该结束了。这场互相折磨的游戏，再玩下去，我们两个都会被烧成灰烬。
我必须斩断这最后的联系。
我没有回自己的公寓，而是直接开回了工作室。我需要拿走那份合同，当着他的面撕毁，告诉他，从今往后，我们两不相欠，再无瓜葛。
然而，当我把车停在写字楼下时，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沈砚没有离开。
他没有回医院，也没有回他那个阴暗的地下室。他就站在街对面的路灯下，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一动不动地望着我工作室的窗口。
夜风很冷，吹起他单薄的制服衣角。他手上的伤口只是简单包扎了一下，纱布上渗出暗红的血迹。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凄清的阴影里，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弃。
我坐在车里，隔着一条马路，静静地看着他。
我们之间，只隔着几十米的距离，却像隔着生与死的银河。
我最终没有下车。
我怕我一开口，说的不是“滚”，而是“疼不疼”。
我调转车头，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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