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裹着桂花的甜香，从敞开的窗户溜进高一（2）班教室，把讲台上“欢迎新同学”的红色横幅吹得轻轻晃。我抱着书包站在教室后门，指尖攥着皱巴巴的分班通知，目光在密密麻麻的座位表上扫了三遍，才找到自己的名字——和“江叙”并排写在第三组靠窗的位置。
“同学，这里有人吗？”我戳了戳座位旁正低头整理课本的男生。他抬起头的瞬间，我正好对上他的眼睛，睫毛很长，瞳仁是浅褐色的，像浸在温水里的琥珀。他手里还拿着一本物理练习册，封皮上用黑色钢笔写着“江叙”两个字，字迹清瘦利落。
“没人，你坐吧。”他往里面挪了挪椅子，腾出足够的空间。我把书包塞进桌肚，刚要坐下，膝盖不小心撞到桌腿，怀里抱着的笔记本哗啦啦掉了一地。“小心点。”江叙立刻弯腰帮我捡，指尖先碰到了最上面那本——封皮上画着歪歪扭扭的小太阳，是我初中时最喜欢的本子。
“谢谢。”我接过笔记本，耳尖有点发烫。他把捡起来的课本递还给我时，我注意到他手腕上戴着一块旧旧的电子表，表盘边缘有些磨损，屏幕上显示着“09:05”，比教室墙上的钟快了两分钟。
班主任踩着上课铃走进教室，手里拿着花名册，站在讲台上扫视全班：“今天是大家高中生涯的第一天，先简单做个自我介绍，从第一组开始。”我坐在座位上，紧张得手心冒汗，偷偷往旁边瞥了一眼，江叙正低头在草稿纸上写着什么，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很轻，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清晰。
轮到我的时候，我站起来，声音比预想中小了很多：“大家好，我叫林晓，喜欢……喜欢画画。”话音刚落，台下有人笑了一声，我更紧张了，手指紧紧抠着衣角。这时，江叙突然轻轻碰了碰我的胳膊肘，递过来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别慌，我也紧张”，末尾还画了个小小的笑脸。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紧张感瞬间少了大半，重新抬起头，声音也大了些：“以后请大家多多指教！”走回座位时，江叙冲我比了个“加油”的手势，浅褐色的眼睛里满是笑意。
午休时，我趴在桌上啃面包，看着江叙从书包里拿出一个保温杯，倒出一杯温水。“你不吃饭吗？”我问他。他摇摇头，把保温杯放在桌角：“我早上在家吃过了，这个是给我奶奶带的药，中午要回去送一趟。”
“你奶奶生病了吗？”我下意识问出口，又觉得不妥，赶紧补充，“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么多。”江叙却没在意，笑着说：“没事，就是有点高血压，每天都要吃降压药，我爸妈工作忙，中午我回去方便。”他说话时，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脸上，把他的头发染成了浅金色。
下午第一节是数学课，老师在黑板上写满了函数公式，我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住皱起眉头。江叙注意到我的表情，从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飞快地写下函数的解题步骤，还在重点地方用红笔标了出来，悄悄推到我面前。“这里要先找定义域，再算值域，你看这个例题，和老师讲的一样。”他压低声音说，气息轻轻拂过我的耳朵。
我照着他写的步骤看，果然明白了不少，抬头冲他笑了笑：“谢谢你，江叙。”他摆摆手，继续认真听讲，只是在老师转身写板书的时候，又偷偷给我递了一颗薄荷糖，包装纸上画着小猫咪，和他手腕上的旧电子表一样，透着一股温柔的气息。
放学时，我收拾书包，发现江叙已经把桌肚整理得干干净净，他的物理练习册放在桌角，上面写满了笔记。“我帮你把书包递出来吧。”他说着，伸手帮我把桌肚里的书包拿出来，还顺便把我掉在地上的橡皮捡了起来。
“明天见，新同桌。”我走出教室时，回头对他说。江叙站在窗边，朝我挥了挥手，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铺满桂花的走廊上。我摸了摸口袋里的薄荷糖，心里甜甜的——原来高中的第一天，就能遇到这样温柔的同桌，往后的日子，好像也没那么让人害怕了。
走出校门时，我回头看了一眼教学楼，三楼靠窗的位置，江叙还站在那里，手里拿着那个保温杯，大概是准备去给奶奶送药。风又吹来了桂花的香味，我想起他写在纸条上的笑脸，想起他认真讲题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好，江叙。你好，我的新同桌。你好，即将开始的高中时光。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