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从爸爸那回来以后，傅清言肉眼可见地蔫了下去。他喜欢沉默地蜷缩在客厅那张最大的沙发角落。兄弟们自然不会让他闲着，想尽各种办法逗他开心。
傅清言看着围在身边的众人，他知道他们是在努力让他开心，他低下头，将半张脸埋进软垫里，声音闷闷的。
傅清言“我没事，就是有点累。”
一直站在稍远处观察的熙旺走了过来，他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把傅清言抱起来了。
傅清言“大哥？”
熙旺“累了就上去睡会儿。”
熙旺将傅清言轻轻放在大床上，仔细掖好被角。他的手指掠过傅清言额前的碎发，动作轻柔。
熙旺“睡吧，吃饭的时候叫你。”
傅清言望着大哥近在咫尺的、沉稳的面容，心底那点不安和委屈奇异地被抚平了些许。傅清言“好。”
在陷入沉睡之前，他感觉到一个轻轻的吻落在了他的眉心。
——
几天后的清晨，阳光终于驱散了连日的阴霾，傅清言的精神似乎好了不少。
吃完早餐，傅清言原本只是想处理一下邮箱里堆积的、来自国外导师和同学的一些无关紧要的问候邮件和学术期刊推荐。
当他准备退出邮箱时，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了旁边那台亮着的显示器。屏幕被分成了两半，左边是密密麻麻、不断滚动的代码流，右边清晰地列着几行单词。
Fragile（脆弱）
Lucky（幸运）
Relax（放松）
Energy（能量）
Amateur（业余）
Family（家人）
……
就在这时，一双手从背后轻轻环住了他的腰，温热的胸膛贴上了他的后背。熙蒙不知何时回来了，他将下巴搁在傅清言的肩窝。
熙蒙“言言站在这儿发呆？对我的工作进度这么感兴趣？”
熙蒙语气亲昵。
？
傅清言身体微微一僵，没有挣脱。
傅清言“这些就是打开那十五亿美金的钥匙？”
熙蒙“嗯哼。”
熙蒙轻笑，手臂收得更紧了些，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屏幕，带着一丝得意。
熙蒙“一半的钥匙，设的密码还挺有意思，十二组密钥，组合方式超过两千种可能。不过嘛……对我来说，只是时间问题。”
傅清言沉默了片刻，目光依旧停留在“Family”那个单词上。
傅清言“破解了之后呢？”
傅清言“拿到了钱，我们真的就能安稳地生活在一起了吗？”
熙蒙侧过头，嘴唇几乎贴上傅清言的颈侧皮肤，感受到对方细微的战栗。他低笑，语气带着几分调侃，却又暗含试探。
熙蒙“怎么，我们的小言言开始担心未来了？之前不是还说，再也不理我们这几个坏人了吗？”
……
妈的。
傅清言猛地挣脱开熙蒙的怀抱，转过身，羞愤地瞪着他，却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眼尾微微泛红，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傅清言“你……太不要脸了！”
傅清言气结，那副又羞又怒、眼含水光的模样，在熙蒙看来，比任何刻意的勾引都更要命。
熙蒙眼底的笑意加深，知道自己的调侃达到了目的，成功转移了傅清言对密钥含义的深层追问。
熙蒙“开玩笑的，怎么还生气了？”
傅清言用力甩开他的手，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和不稳的呼吸。
傅清言“不想理你。”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了书房，看着傅清言消失在门口，熙蒙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起来。
——
傅清言慢悠悠地走在路上，纸袋里是专门买的进口猫粮和小鱼干。他蹲下身，轻声呼唤着，看着那几个毛茸茸的小家伙从杂物堆后探出头
他唇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猫咪柔软温暖的背毛。
他想起小果，他们因为都来喂猫而有过几次短暂交谈，她笑起来有颗虎牙，但上次见识过小果的格斗技巧后便刻意减少了来往。
如果她真是警方的人，任何不必要的接触，都可能给父亲和兄弟们带来灭顶之灾。想到此，他眼神黯淡了几分，轻轻叹了口气。
又逗留了片刻，看着猫咪们吃饱喝足，懒洋洋地晒着太阳，傅清言才起身。
——
熙旺“言言出去了。干爹那边传来消息，让我们查两个人，住在昌宁公寓的一对父女。”
熙蒙闻言立刻坐直了身体，屏幕冷光映在他脸上，明明灭灭。熙蒙勾起一抹冷笑，带着洞悉一切的嘲讽。
熙蒙“查到了，两个条子。”
客厅里一片死寂，这个结论，其实在每个人预料之中。
熙旺“干爹被盯上了。”
熙旺“他们顺着干爹，迟早会摸到我们这里。”
熙蒙合上电脑，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
熙蒙“我有个计划，两个方案。”
熙蒙“A计划，大哥，由你出手，找机会做掉黄德忠。他是老警察，经验丰富，但年纪大了，体力是短板。只要制造足够的混乱，就可以把干爹带走。”
胡枫“B计划呢？”
熙蒙“如果A计划失败，没能除掉黄德忠，或者行动暴露。”
熙蒙的声音冷了下去。
熙蒙“把干爹引到孤儿院。”
他提到孤儿院时，语气有瞬间极其细微的波动，那是傅隆生资助他们长大、充满他们童年回忆的地方，也是他们兄弟几人命运的起点。
熙蒙“在那里，安排另一批人处理掉干爹。”
熙蒙“理由很简单，如果干爹被警方活捉，以他的年纪和处境，没人能保证他会不会为了减刑而出卖我们。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
……
他看向小辛，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
熙蒙“别忘了，那天要不是小辛拦着，干爹的匕首早就扎穿我的脖子了。在他眼里，我们可能从来都只是有用的工具，而不是儿子。”
阿威“言言怎么办？他是干爹的亲儿子。”
这个问题让所有人都再次陷入沉默。傅清言，那个干净得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人，如果他知道他们计划杀死他的父亲……他会如何？那双总是带着清冷和依赖望着他们的眼睛，会不会瞬间充满仇恨和绝望？
熙旺“所以，A计划必须成功。”
为了弟弟们，也为了言言。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开门声和傅清言熟悉的脚步声。
熙旺直起身，脸上恢复了惯常的沉稳，转身走向厨房。
熙旺“言言饿不饿？大哥给你做点吃的。”
熙蒙重新打开电脑，屏幕切换成了复杂的代码界面，推了推眼镜，仿佛一直在忙于黑客工作。
傅清言看到客厅里各忙各的兄弟们，微微愣了一下，随即轻轻笑了笑。
傅清言“还不饿，大哥。”
他走到沙发边，很自然地挨着仔仔坐在地毯上，拿起旁边一本翻了一半的金融杂志。
仔仔“清言哥，猫猫怎么样了？”
傅清言“很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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