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熙旺推开门，袖口处有一道不明显的撕裂，左手手背指关节红肿破皮，渗着细小的血珠。
熙旺“失败了。”
熙旺走到熙蒙身后，双手撑在桌沿，显示屏的光映出他瞳孔深处的挫败。
熙旺“我差点没能脱身。”
熙蒙敲击键盘的手指没有停顿。
熙蒙“意料之中，能被派来盯干爹的，怎么可能是杂鱼。”
他指尖在一个回车键上重重敲下，屏幕中央一个代表计划A的图标瞬间变成刺目的红色。
“Plan A 终止。启动Plan B。”
【T】：我说过，对付这种老狐狸，直接点更好。
【M】：嗯，所以老规矩，暗网招标。
熙蒙调出澳门警局总部及附属数字金库的建筑结构图、安保巡逻路线、网络节点分布等绝密资料，打包加密发送过去。
【M】：澳门警局总部。
【T】：三千万美金的酬劳，恐怕没人会接这种送死的活儿。
【M】：那就五千万，我只要那三十分钟的混乱时间和黄德忠的死讯。
【T】：五千万美金足够让一群疯子去拼命了。不过小少爷……要是知道了，你们想除掉的是他亲生父亲，会不会恨你们？
……
【M】：就算他恨，也必须这么做。老头子已经被盯死，警方顺藤摸瓜找到我们是迟早的事。到时候，言言怎么办？跟着我们一起完蛋？
【M】：我们必须带他离开这里，去一个安全的地方。而在这之前，所有可能暴露我们的隐患，都必须清除。
【M】：恨，总比没命好。
【T】：我在国外等你们。
通讯结束。
熙蒙靠在椅背上，长长吐出一口气，揉了揉眉心。这时，他才仿佛注意到身后一直沉默不语的熙旺。
熙旺“熙蒙，我们真的要走这一步吗？那是爸爸…”
熙蒙转过身，仰头看着自己这位一向沉稳如山的大哥。
熙蒙“哥，别再自欺欺人了。想想那天干爹拿着匕首抵着你我脖子时的眼神。想想他是怎么对我们的，又是怎么对言言的？”
熙蒙“在他眼里，我们是什么？是工具，是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如果换成是我们被警方盯上，你猜干爹会不会有丝毫犹豫？他会毫不犹豫地除掉我们，就像我们现在计划除掉他一样！这就是我们从小被灌输的生存法则！”
……
是啊，他们本就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优柔寡断只会害死所有人。
熙旺“我知道了。”
熙旺“需要我做什么？”
熙蒙“暂时不需要。哥那边会搞定雇佣兵。我们需要做的，是准备好撤离路线，以及……”
熙蒙目光扫过楼上方向。
熙蒙“稳住言言。在一切结束之前，不能让他察觉到任何异常。”
熙旺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他转身，脚步略显沉重地离开了地下室，走向一楼的浴室。
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却洗不掉弥漫在鼻腔深处的、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如果言言知道了，如果他知道了他们正在策划杀死他的亲生父亲。
……
他不敢想。
洗完澡，熙旺悄无声息地走上二楼，来到傅清言的卧室门口。轻轻推开一条缝，室内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床头灯，柔和的光线勾勒出床上那个熟睡的身影。
……
熙旺放轻脚步走到床边，蹲下身，静静地视着这张毫无防备的睡颜。
熙旺“言言，别恨我们……”
或许是他的触碰惊扰了睡梦中的人，或许是那声低唤过于沉重，傅清言的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傅清言“大哥？怎么了？这么晚还不睡……”
熙旺迅速敛去眼底所有异常的情绪，他伸手，理了理傅清言额前有些凌乱的发丝，动作自然亲昵。
熙旺“没事，就是想看看你睡了没有。”
傅清言似乎并未察觉异样，他往被子里缩了缩，给熙旺让出一些位置，迷迷糊糊地伸出手，轻轻抓住了熙旺的衣角，小声嘟囔着。
傅清言“那你看完了吗？快睡吧，明天还要……”
看着傅清言这副全然信任的模样，熙旺的心像是被泡在温水中，又像是被架在火上灼烤。
他深吸一口气，脱掉鞋子，轻轻掀开被子一角，躺了上去。床垫微微下陷，带来一丝凉意。
刚躺下，傅清言便像是感受到了热源一般，无意识地翻过身，循着本能靠了过来，将额头抵在熙旺的肩窝处。
【好乖……】
熙旺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伸出结实的手臂，将傅清言整个圈进自己怀里。他低下头，嘴唇轻轻印在傅清言光洁的额头上。
熙旺“言言…我爱你…”
可惜……小少爷什么也听不见。
熙旺心底清楚，这片刻的温情与宁静，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最后一场虚幻而珍贵的梦。
当黎明到来，他们都将被卷入无法回头的命运洪流之中。而他所能做的，就是紧紧抱住怀中的人，哪怕前路是地狱，也要为他杀出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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