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言枕着熙泰的一条手臂，熙泰似乎还睡着，呼吸均匀绵长，拂过傅清言后颈敏感的皮肤。
傅清言微微动了动，想要挣脱一点这过于亲密的束缚，却发现腰上的手臂瞬间收得更紧，仿佛潜意识里也不允许他逃离。
他只好放弃，安静地躺着，睁着一双逐渐适应了光线的灰眸，茫然地望着窗帘缝隙外那片灰蓝色的天空。
……
虽然昨晚……
他悄悄转过头，借着微光，打量近在咫尺的熙泰的睡颜，沉睡中的熙泰眉宇间少了几分锐利。
这个人既是兄长，又仿佛是仇敌，傅清言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委屈，有畏惧，有依赖，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羞于承认的、扭曲的眷恋。
……
就在这时，熙泰的睫毛颤动了一下，似乎即将醒来。傅清言心中一慌，连忙闭上眼，假装仍在熟睡。
他能感觉到熙泰的身体微微动了一下，手臂似乎松开了些许，但并没有完全拿开。接着，是一阵轻微的窸窣声，熙泰似乎撑起身子，低头看了他一会儿。
好尴尬……
果然，头顶传来一声几乎听不见的笑声，熙泰显然看穿了他的伪装。
熙泰“醒了就睁眼。”
……
傅清言知道装不下去了，只好缓缓睁开眼，怯生生地对上熙泰俯视的目光。
傅清言“我……我要起来。”
傅清言小声嘟囔着，试图挪开身体。
熙泰“急什么。”
熙泰“睡得好吗？”
？
这个问题让傅清言一时语塞。睡得好吗？身体是疲惫的，但精神……似乎也不算太坏。但他不想承认，尤其不想在熙泰面前示弱。
他抿了抿唇，垂下眼帘，避开对方的视线，声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傅清言“不好。”
熙泰挑眉，似乎来了点兴趣。
熙泰“哪里不好？”
傅清言抬起眼瞪他，可惜那双氤氲着水汽的眼眸实在没什么威慑力。
#傅清言“你……你抱得太紧了……我喘不过气。”
他找了个最表层的借口，脸颊微微泛红。
……
啧。
熙泰闻言，又收紧了些几乎将傅清言整个人嵌入怀里，下巴轻轻抵着他的头顶。
熙泰“这样呢？”
这家伙分明是故意的！
#傅清言“你！熙泰！你放开我！”
熙泰“别乱动。”
熙泰“再动，今天你就别想下床了。”
……
这话里的威胁意味十足，傅清言瞬间僵住，不敢再乱动。他想起昨夜的经历，又气又怕，眼眶也跟着红了。
寄人篱下，看人脸色……这种认知让他心里酸涩不已。傅清言低下头，声音闷闷的。
#傅清言“…你不温柔。”
？
熙泰目光落在傅清言低垂的脑袋上，那撮不安分的银灰色呆毛正随着主人委屈的情绪微微翘着。
傅清言见他没有立刻发作，胆子似乎大了一点点，继续小声数落，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含糊。
#傅清言“对我不好……总是凶我……逼我做不喜欢的事……”
#傅清言“…不喜欢你。”
说完这句话，傅清言自己都吓了一跳，等待着熙泰可能的怒火。他甚至能想象出熙泰冷下脸，用那种能冻死人的眼神看着他。
……
但熙泰没有，只是用指尖轻轻抬起傅清言的下巴。他仔细端详着傅清言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那紧蹙的眉头，泛红的眼圈，微微颤抖的嘴唇，还有唇下那枚随着呼吸轻颤的银钉。
这小少爷，连控诉都显得这么……可口。
熙泰“不喜欢我？”
熙泰重复了一遍，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玩味的探究。
熙泰“那喜欢谁？胡枫？还是小辛？或者……阿威？”
他每说一个名字，语气就冷一分。
傅清言被他问得愣住了。
#傅清言“不是……我……”
他哪里是那个意思！他只是……只是单纯地抱怨熙泰对他不够好而已。
熙泰“既然都不是…”
熙泰俯下身，凑近傅清言的脸，两人鼻尖几乎相触。
熙泰“那你就只能习惯我了。”
？
说完，他低下头吻住傅清言，这个吻比昨晚要温柔些。他僵硬着身体，任由熙泰亲吻，大脑一片空白。直到熙泰的舌尖轻轻撬开他的牙关，他才回过神，开始微弱地挣扎。
傅清言“唔……放开……”
熙泰没有理会，反而加深了这个吻，直到感觉怀里的人快要缺氧软倒，才意犹未尽地放开。
熙泰“不喜欢也没用。”
熙泰“傅清言，你只能是我的。”
？
为什么？
熙泰似乎满意于他的呆滞，终于松开了钳制，翻身下床。傅清言依旧蜷缩在床上，裹着带着两人体温的被子，看着熙泰背对着他，动作利落地扣好衬衫扣子，穿上长裤。……
直到熙泰整理好衣着，准备走向浴室洗漱时，他才在门口停下脚步，侧过头，对仍呆坐在床上的傅清言说了一句。
熙泰“起来洗漱，然后吃早饭。”
……
这个男人好讨厌……哪怕长着一张帅脸，也讨厌。
傅清言磨磨蹭蹭洗完漱就下去吃早饭了。
胡枫夹了一块鲜嫩的炒蛋放到傅清言碗里。
胡枫“言言，多吃点，你最近瘦了。”
仔仔“清言哥，这个酸奶拌着芒果粒很好吃哦。”
小辛斜睨了熙泰一眼，又看看傅清言，最终没说什么，只是仰头灌了一大口冰牛奶。
……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避开了某个名字，尤其是对傅清言而言。任何相关的提及，都可能轻易击碎这勉强拼凑起来的、脆弱的平静。
吃完早饭，傅清言想出去转转。
小辛第一个响应，他扔下餐巾，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
小辛“好啊，闷死了。仔仔，一起去？”
仔仔立刻点头，眼睛亮晶晶的。
仔仔“嗯，我去给清言哥拿防晒霜和帽子！”
胡枫看了看熙泰，熙泰没什么表示，只是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目光掠过傅清言时，停留了一瞬，随即淡淡开口。
熙泰“注意安全。”
……
于是，片刻后，傅清言、小辛和仔仔三人走出了别墅，海岛的风光与澳门截然不同。
这里空气湿热，带着浓郁的花香和海水咸腥的味道。他们沿着海岸线慢慢走着，感受着沙粒的粗糙和阳光留下的余温。
小辛和仔仔一开始还叽叽喳喳地说着话，指着奇怪的贝壳或跑得飞快的小螃蟹，试图活跃气氛。但渐渐地，他们也安静下来，只是默默地陪着傅清言走着。
……
走到一处僻静的海湾，巨大的礁石挡住了部分阳光，形成一小片阴凉处。傅清言停下脚步，靠在一块被海水冲刷得光滑的礁石上，望着眼前蔚蓝的大海，眼神有些空洞。
小辛也靠在了旁边的礁石上，他盯着脚下被海浪带来又带走的泡沫，看了很久，突然开口。
小辛“清言哥，大哥和二哥……他们拼了命，不是为了看你一直难过，一直走不出来的。”
……
小辛“他们肯定也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提到熙旺和熙蒙的名字，仔仔吸了吸鼻子，眼圈微微发红，默默站到了傅清言身边，轻轻拉住了他冰凉的手。
小辛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傅清言清冷的侧影。
小辛“所以，清言哥，我们得好好在一起。替他们活着，连他们的份一起……好好活下去。”
强忍着悲伤的傅清言还是忍不住哭了，他泪眼朦胧地看着眼前的小辛和仔仔。他们都是他的弟弟，是熙旺和熙蒙用生命保护下来的弟弟。
而他傅清言，是哥哥。他伸出双臂，将小辛和仔仔一起用力地揽进了怀里。
？
小辛先是一僵，随即放松下来，反手也抱住了傅清言，将脸埋在他肩头，闷闷地说了一句。
小辛“清言哥……”
仔仔更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紧紧回抱着傅清言。
#傅清言“嗯，我们好好在一起……我会保护好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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