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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汤宇轩推门进来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为什么呢，那个常年弥漫着泡面味和文件霉味、墙角还堆着几摞没拆封的法律年鉴的小破事务所，今天竟然……亮堂了不少？不对，是沙发那边坐着的那个女人。
她实在太扎眼了，眉眼精致得不像话，整个人像一颗精心包装的、散发着诱人香气的昂贵糖果。
汤宇轩下巴都吓得差点掉下来，他夸张地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眼花后，才猛地转向正对着电脑屏幕皱眉的李淇。
汤宇轩“诶？！李律！这……这位是……？”
他挤眉弄眼。
汤宇轩“我靠，老实交代！什么时候的事儿？金屋藏娇藏这儿来了？嫂子好！嫂子好！”
李淇被他咋咋呼呼的声音惊得抬起头，看到沙发上安静坐着的南枝，又看看汤宇轩那副贱兮兮表情，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
他没法解释这是金松峰硬塞过来的“封口费”加“监视器”，更没法说这女人背后牵扯的是启航金融那摊子烂事。
李淇“……别瞎叫。”
李淇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点。
李淇“她叫南枝。我……以前的同学。昨天碰巧遇见了。”
这借口他自己听着都假，但眼下也只能这样搪塞。沙发上的南枝适时地弯起眼睛，露出一个甜度满分的笑容，对着汤宇轩点了点头。
南枝“嗯，没错。你好呀。”
她顿了顿，长长的睫毛扑闪了一下，目光转向李淇。
南枝“我以前……就很喜欢李淇呢。”
那语气，有点羞涩，仿佛真是一段青涩美好的校园暗恋。
汤宇轩“哦~~~~~~！”
汤宇轩拖长了调子，脸上的笑容更促狭了。
汤宇轩“明白，明白。老同学，旧情复燃。啧啧啧，李律，深藏不露啊！行行行，我不问了，嫂子……哦不，南枝同学别介意啊！”
他哈哈笑着，赶紧转移话题。
汤宇轩“那收拾东西吧？时间差不多了，该去法院了，张小晨的案子可耽误不得。”
李淇松了口气，赶紧起身整理文件。他拿起西装外套，犹豫了一下，看向南枝。
李淇“你……是想留在这里等我，还是一起去？”
他其实不太想带她去那种场合，太显眼，而且涉及聋人群体，他本能地想避开。但把她一个人丢在事务所，似乎也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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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枝“我一个人坐在这里多无聊呀，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南枝想也没想就走到了李淇身边，很自然地拿起他桌上的公文包。
南枝“我帮你拿这个？”
李淇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拒绝的话堵在喉咙里，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李淇“…行吧。”
去法院的路上，汤宇轩开车，李淇坐在副驾，南枝独自坐在后座。车里气氛有点微妙的沉默。汤宇轩时不时从后视镜里偷瞄一眼安静看着窗外的南枝，心里感叹李淇这狗屎运走得真绝。
李淇心烦意乱得不行，想着案子，想着金松峰，想着身边这个烫手山芋一样的漂亮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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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在法院门口停下。刚下车，李淇的目光就捕捉到了台阶上那个熟悉又让他下意识想回避的身影，张小蕊。他不想在这里，在众目睽睽之下，和聋人用手语交流。他只想快点走进那座象征着秩序与精英的殿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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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枝也看到了张小蕊，她的目光在那个女孩身上停留了不到一秒，随即轻飘飘地滑开，像拂过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她不喜欢这种场面，尤其是看到张小蕊耳朵上那个助听器，她心里更是升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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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这个案子的一切，金松峰早就跟她讲得清清楚楚：启航金融的人去收房子（那些可怜虫抵押出去的），和张小蕊推搡起来，把她从楼梯上推下去了。然后她那冲动护妹的哥哥张小晨正好回来撞见，急红了眼，抄起手边的剪刀就捅伤了人……麻烦，真麻烦。
南枝拢了拢头发，快走两步，紧紧跟在李淇身边，仿佛离那个聋人女孩远一点，就能离这些糟心事远一点。
进入法庭，南枝安静地坐在旁听席，庭审的过程在李淇有条不紊的陈述和质证中进行。他确实是个优秀的律师，逻辑清晰，言辞犀利。
那份关键的视频证据一出来，认可了张小晨行为具有防卫性质，刑期得以大幅减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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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庭的时候，师兄给李淇引荐了一位大人物，司法厅的董主任。董主任四十多岁，他主动伸出手。
“李律，辛苦了。这个案子你办得很漂亮，证据链扎实有力。谢谢你，让这些弱势的受援人，真正感受到了法律的公平和正义！”
他拍了拍李淇的肩膀，力道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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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淇“董主任过奖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李淇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微微欠身，语气谦逊而沉稳。只有他自己知道，公平？正义？他眼前闪过的，是金松峰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是那份签着他名字的、承诺不再深入调查的合同。
这正义，是用三十万现金和身边这个礼物换来的。没有金松峰，他拿什么帮张小晨兄妹？拿什么在董主任面前露这个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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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内心翻江倒海时，一只柔软微凉的手臂挽住了他的胳膊。南枝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他身边，仰着小脸，那双亮润的大眼睛里满是纯粹的崇拜。
南枝“李淇，你真厉害~”
她靠得很近，身上淡淡的香味钻进李淇的鼻腔，轻易地抚平了他那一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愧疚。
汤宇轩“就是！李律这案子翻得漂亮！今晚必须请客啊！地方我都想好了！”
李淇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复杂的情绪，他抬手整理了一下刚才被董主任拍得有点歪的领带。
李淇“请客？没问题！”
李淇“不过现在……让我们先好好接受一下，属于胜利者的采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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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门外等着的是什么，无数话筒争先恐后地伸了过来。
“李律师！对于张小晨案子的结果您怎么看？”
“李律师，那份关键视频您是如何获取的？”
“李律师，作为CODA律师，您对聋人权益保障有什么建议？”
镁光灯下，李淇身姿挺拔，西装笔挺，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属于精英的从容微笑。他抬起手，示意大家安静。他清了清嗓子，发表他的胜利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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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是恰到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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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枝挽着他的手臂，就站在他身边。她看着李淇在强光下英俊得有些锋利的侧脸，她懒得懂那些复杂的法律和道德。
她只觉得，人要想活的容易，就得借助跳板。她不也是靠着金老板的“厚待”，才活得这么光鲜亮丽吗？那些沉甸甸的金链子、金镯子，他随手就给了，她一个小女人，怎么可能不喜欢这些亮晶晶的东西？她有什么理由去质疑？
况且，南枝很欣赏李淇这副英俊的皮囊，更喜欢他为了往上爬不惜抓住一切机会的狠劲儿。这样，他们才是一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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