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信惊变

水师校尉带着沈参将和兵器清单启程赴京那日，江南的阴雨终于停了。裴鹤洲和楚明漪站在医馆门口送行，谢拾乐正帮花亦安把晒干的草药分类装罐，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药香。

“按路程算，校尉的奏折该在五日后抵达京城。”裴鹤洲望着江面的船影，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剑柄，“只盼朝廷能尽快下旨查办镇南王。”楚明漪点头，将刚买的桂花糕递给他：“先别急，谢公子说镇南王在京城根基不浅，或许会有波折，但我们手握铁证，总能等到结果。”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身着灰衣的汉子跌跌撞撞冲进医馆，胸口插着一支羽箭，鲜血浸透了衣襟。“谢……谢公子，不好了……”汉子死死攥着一封染血的密信，话音未落便倒了下去。谢拾乐立刻上前诊治，手指探到颈动脉时却皱紧了眉：“已经没气了。”

花亦安脸色发白，递过干净的布巾擦去密信上的血渍。裴鹤洲展开信纸，墨迹潦草且带着颤抖，寥寥数语却让几人脊背发凉——“校尉遇袭，奏折被扣，镇南王察觉，已派杀手赴江南灭口”。

“好快的手脚。”裴鹤洲眼底寒光骤起，佩剑瞬间出鞘，“他定是料到我们握有证据，想斩草除根。”楚明漪迅速收起密信，指尖泛白：“医馆不能待了，杀手一旦查到这里，我们插翅难飞。”

谢拾乐立刻转身去里间收拾药箱，花亦安则找出几套粗布衣裳：“我知道城郊有座废弃的山神庙，偏僻隐蔽，先去那里躲躲。”四人不敢耽搁，乔装成逃难的农户，趁着镇上集市的人流混出了城门。

山神庙破旧不堪，蛛网遍布，唯有正殿的神像还依稀能辨轮廓。花亦安生起篝火，火光映着几人凝重的脸庞。“镇南王敢在江南动杀手，可见他早已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地盘。”谢拾乐往火里添了根柴，“看来朝廷那边指望不上了，我们得自己想办法。”

楚明漪从怀中掏出码头布防图，指尖划过“沈”字货船的标记：“沈参将还在水师牢里，他是镇南王的心腹，定知更多秘密。若能从他口中套出谋反的全盘计划，即便没有奏折，也能联合江南士族施压。”

裴鹤洲点头：“我今夜潜入水师牢，审审沈参将。拾乐，你和亦安留在这里，若我天明未归，就带着图纸去联络城东的张员外——他早年受过先皇恩惠，对镇南王素来不满。”谢拾乐刚要开口反对，就被裴鹤洲按住肩膀：“你医术高明，留着能照应亦安和受伤的义士，这里更需要你。”

夜色渐浓，裴鹤洲借着夜幕掩护潜入水师衙门。牢狱中潮湿阴冷，沈参将被铁链锁在石柱上，见有人进来，立刻啐了一口：“叛徒！镇南王殿下定会为我报仇！”裴鹤洲蹲下身，剑尖抵住他的咽喉：“别装了，镇南王要是真顾念你，就不会让杀手连你一起灭口。”

沈参将瞳孔骤缩，显然被说中了心事。裴鹤洲放缓语气：“只要你说出他谋反的具体部署，我能保你一命，送你出城避祸。”沉默许久，沈参将终于松了口：“他联合了西南土司，下月初三在江南起兵，先取杭州，再攻京城……兵器除了被截的这批，还有三成藏在太湖底的暗舱里。”

裴鹤洲刚要追问暗舱位置，就听见牢外传来脚步声，夹杂着兵器碰撞的脆响。“不好，杀手来了！”他立刻斩断沈参将的锁链，“跟我走！”两人刚冲出牢门，就被十几个黑衣杀手围住，为首的人面罩遮脸，弯刀泛着冷光。

与此同时，山神庙外忽然传来异响。谢拾乐立刻吹灭篝火，拉着花亦安躲到神像后。只见几道黑影翻进院墙，火把照亮了他们腰间的“镇南王府”令牌。“搜！仔细搜！”杀手的声音粗哑，刀光劈开了庙门。

花亦安攥紧谢拾乐的手，掌心全是冷汗。谢拾乐悄悄取出银针，瞄准最前面的杀手——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马蹄声，伴随着水师的号角声。杀手们脸色一变，为首的人低喝：“撤！”身影瞬间消失在夜色中。

庙门被推开，楚明漪牵着一匹马站在门口，身后跟着几个水师士兵：“是校尉的旧部！他们不满镇南王跋扈，偷偷来支援我们。”谢拾乐松了口气，刚要起身，就见裴鹤洲扶着受伤的沈参将冲了进来，肩头还插着一支羽箭。

“鹤洲！”楚明漪立刻上前包扎，眼眶泛红。裴鹤洲忍着痛笑了笑：“没事，拿到关键消息了。”他看向众人，声音坚定：“下月初三起兵，我们还有时间。太湖底的兵器、西南土司的联络信、沈参将的供词，这些合在一起，就是压垮镇南王的最后一根稻草。”

篝火重新燃起，映着众人眼中的光芒。沈参将坐在角落，看着眼前这群为了正义奔走的人，终于低下了头。窗外的月光透过破洞洒进来，照亮了地上的图纸与药箱，也照亮了一条布满荆棘却通往光明的路——即便没有朝廷的支持，他们也要凭自己的力量，守住江南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