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染血

篝火噼啪作响，楚明漪正用烈酒清洗裴鹤洲肩头的箭伤，沈参将蜷缩在角落，断断续续交代着太湖暗舱的具体坐标。谢拾乐蹲在一旁研磨草药，花亦安捧着干净的布条在旁打下手，指尖还带着生火时沾的炭灰。

“暗舱入口在太湖中心的‘望湖石’下，需用特制铜匙开启……”沈参将话音未落，庙外突然传来尖锐的哨声，紧接着是兵器破空的厉响。“不好，是杀手的信号！”裴鹤洲猛地起身，不顾肩头剧痛，一把将楚明漪护在身后。

谢拾乐立刻将花亦安拉到神像侧后方，银针早已捏在指间。这次来的杀手足有二十余人，手持火把将山神庙团团围住，为首者摘下面罩，脸上一道狰狞刀疤：“镇南王有令，取尔等狗命，夺回叛徒！”

刀光瞬间划破夜色，杀手们蜂拥而入。裴鹤洲佩剑出鞘，与水师士兵并肩迎上，楚明漪则抓起地上的短刀，专攻杀手下盘。谢拾乐的银针精准无比，每发必中杀手手腕或膝盖，却始终留意着身后的花亦安。

混战中，一名杀手见正面难敌，悄然绕到神像后，弯刀直朝花亦安刺去。“小心！”谢拾乐瞳孔骤缩，飞身扑过去将花亦安推开，自己却被刀划开小臂，鲜血瞬间浸湿衣袖。花亦安惊魂未定，刚要伸手去扶，却见另一名杀手从侧面袭来，弯刀带着寒风劈向谢拾乐后背。

“拾乐！”花亦安几乎是本能地扑上前，用后背挡住了这一击。弯刀划破布料嵌入皮肉，剧痛让他闷哼一声，身体软软倒下去。谢拾乐转身接住他，指尖触到温热的鲜血，声音瞬间颤抖：“亦安！亦安你怎么样？”

这变故让众人怒火中烧。裴鹤洲一剑挑飞身前杀手，红着眼朝伤了花亦安的人冲去，剑刃直取对方要害。楚明漪也杀红了眼，短刀接连划破两名杀手的咽喉。水师士兵见状愈发勇猛，嘶吼着与杀手死拼。

谢拾乐抱着花亦安躲到墙角，迅速撕开他的衣襟查看伤口——弯刀划开一道三寸长的口子，深可见骨，鲜血正不断涌出。他立刻从药箱里取出金疮药和绷带，指尖却因慌乱微微颤抖。“别怕，我在，不会有事的。”谢拾乐声音发紧，小心翼翼地清理伤口，花亦安疼得攥紧他的衣袖，指节泛白，却咬着牙没再哼一声。

“亦安，撑住……”谢拾乐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动作快而稳地缠上绷带，可鲜血很快又渗了出来。花亦安看着他苍白的脸，虚弱地笑了笑：“我没事……别担心……”话没说完，便因失血过多昏了过去。

此时战局已然明朗，杀手死伤过半，刀疤首领见势不妙，虚晃一招就要逃跑。“想走？”裴鹤洲飞身追上，一剑刺穿他的肩胛，将人按在地上。“镇南王谋反证据确凿，你若投降指证，尚可留一命！”刀疤首领却啐了一口，猛地咬碎口中毒牙，瞬间没了气息。

裴鹤洲收剑回头，见谢拾乐正紧紧抱着昏迷的花亦安，脸色比纸还白，立刻上前：“此地不宜久留，先回水师营地，那里有医馆和药品。”楚明漪扶起沈参将，沉声道：“带上他，路上让他写供词，签字画押。”

几人护着谢拾乐和花亦安冲出山神庙，翻身上马。谢拾乐将花亦安搂在怀里，用自己的外套裹紧他，不停唤着他的名字：“亦安，醒醒，很快就到医馆了……”怀里的人毫无回应，只有温热的鲜血还在慢慢渗透布料，烫得他心口发疼。

夜色深沉，马蹄声急促地踏过雪地。裴鹤洲和楚明漪在前方开路，剑光劈开夜色中的障碍。谢拾乐低头看着怀中人苍白的睡颜，指尖轻轻拂过他沾着血的发丝，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让他平安，哪怕付出一切代价。

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时，水师营地终于出现在眼前。守营士兵立刻迎上来，引着众人往医馆跑。谢拾乐抱着花亦安冲进诊室，声音带着哀求：“快！准备止血药、针线……一定要救活他！”

楚明漪站在门外，看着裴鹤洲肩头渗血的绷带，伸手轻轻按住：“你的伤也该处理了。”裴鹤洲却摇头，目光望着诊室的方向：“等亦安脱离危险再说。”沈参将被士兵押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眼底终于露出悔意。

诊室里，谢拾乐亲自上手清创缝合，指尖稳了许多，可眼眶却始终泛红。花亦安躺在病床上，眉头紧锁，偶尔因疼痛发出细碎的呻吟。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他苍白的脸上，谢拾乐握住他冰凉的手，在心里一遍遍默念：“再坚持一下，春天快到了，我们还要一起晒暖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