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缠绵-春醒

惊蛰那天夜里，雷声滚过山头时，我蜷在秦翡怀里忽然醒了。尾尖不自觉地轻轻颤，贴在她手腕上，能清晰触到她平稳的脉搏。秦翡被我的动静扰醒，指尖立刻覆上我微凉的鳞片，声音带着刚醒的慵懒软意：“阿锦怎么了？是雷声吓着了？”

我往她颈间蹭了蹭，鼻尖满是她身上松木香——那是去年冬天她劈的柴，堆在灶房旁，连带着被褥都浸了暖意。“不是，”我小声说，尾身悄悄缠上她的腰，“是觉得，山里的草该绿了。”

秦翡低笑起来，掌心轻轻揉着我尾根的鳞片，那处最是敏感，惹得我忍不住往她怀里缩。“倒是比我还急着盼春，”她吻了吻我发顶，“等明日雨停了，我们去山涧边看看，说不定能找到刚冒芽的笋。”

第二日果然放了晴，晨光透过窗纸洒进来时，秦翡已煮好了粥。我坐在桌边，尾尖搭在暖炉边，看着她往粥里加了些去年晒的桃花干，粉白的花瓣浮在粥面上，像春日提前落进了碗里。“快吃，”她递来勺子，指尖蹭过我手背，“吃完去山涧，晚了笋就被鸟雀啄了。”

我们沿着去年的路往山涧走，泥土里还带着雨气，混着青草刚冒芽的清香。路边的蕨类植物舒展开卷着的叶片，沾着的水珠落在我鞋尖，凉丝丝的。秦翡牵着我的手，走得慢，时不时停下来指给我看：“阿锦你看，这是堇菜，开了小紫花呢。”

到了山涧边，水比冬日时更清了，映着岸边刚抽芽的柳丝，嫩黄的枝条垂在水面，轻轻一晃便搅碎了倒影。我蹲在水边，尾尖轻轻点了点水面，惊得几只小鱼飞快游开。秦翡则在旁边的竹林里找笋，不多时便拎着两只肥嫩的春笋走过来，竹篓挂在臂弯里，晃悠悠的。

“够我们吃两顿了，”她笑着将笋递给我看，笋尖还沾着湿泥，“晚上给阿锦做油焖笋，再蒸个蛋羹。”我凑过去闻了闻，笋的清香混着她身上的气息，让人心尖发暖，忍不住伸手抱住她的腰，尾身缠得更紧：“还要和姐姐一起剥笋壳。”

回去的路上，我们捡了些落在地上的柳枝，秦翡说要编个柳帽给我。回到家时，她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指尖灵巧地将柳枝绕来绕去，不多时便编好了一顶圆乎乎的柳帽，还缀了几朵刚摘的堇菜。“戴上试试，”她将柳帽扣在我头上，指尖蹭过我耳尖，“我们阿锦，像山里的小精怪。”

我跑到镜前看，嫩黄的柳枝衬着发梢，耳后的鳞片都泛着光。转身扑进秦翡怀里，尾尖轻轻扫过她膝头：“姐姐也戴。”她无奈地笑着，任由我将另一顶小些的柳帽戴在她头上，阳光落在我们身上，柳丝轻轻晃，连风都带着春日的软。

晚饭时，油焖笋的香气漫满了屋子，秦翡将最嫩的笋尖夹进我碗里，看着我吃得满嘴角油，又笑着用帕子帮我擦干净。我靠在她身边，尾身蜷在暖炉边，听着窗外虫鸣渐起，忽然觉得，春日的好，从来不是只有桃花，而是每一个有她在的清晨与黄昏。

夜里我蜷在秦翡怀里，听着她轻轻哼着调子，尾尖搭在她手腕上。“姐姐，”我小声说，“明年春天，我们还要来山涧找笋，还要编柳帽。”

她低头吻了吻我眉骨，掌心轻轻覆在我尾身，声音温柔得像春日的风：“好，年年都来，年年都编柳帽，陪着阿锦看遍每一年的春醒。”

我安心地闭上眼，鼻尖满是她的气息，连梦里都是山涧的清水、竹林的笋香，还有她编柳帽时，指尖划过柳枝的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