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缠绵-夏荫
入夏的第一阵热风拂过院子时,秦翡在老槐树下搭了架竹编凉棚。她踩着木梯铺竹席,我便蹲在梯下仰头看,尾尖缠着她垂落的衣角,生怕她摔着:“姐姐慢些,我帮你递藤。”
秦翡低头笑,将手里的竹篾递给我:“不用阿锦帮忙,乖乖待着就好。”阳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落在她身上,洒下点点碎金,她额角沁出的薄汗,顺着下颌线滑下,我忍不住伸手去擦,指尖触到温热的皮肤,她便偏头蹭了蹭我的掌心。
凉棚搭好的那日午后,秦翡搬来竹躺椅,又在我身边放了瓷盆,装满刚从井里捞出来的酸梅汤,冰块在里面轻轻撞,发出清脆的响。我蜷在她身侧,尾身搭在凉席上,听她翻着旧书卷,偶尔念两句诗。风穿过槐树叶,带着细碎的沙沙声,混着酸梅汤的甜香,让人昏昏欲睡。
有时我会缠着秦翡去山后的小溪摸鱼。溪水刚没过脚踝,凉丝丝的,水底的鹅卵石硌着脚掌,痒得人忍不住笑。秦翡挽着裤脚,指尖在水里轻轻拨弄,我便跟在她身后,尾尖扫过水面,惊得小鱼四处窜。她总能抓住最灵活的小银鱼,用草绳串起来,笑着递到我面前:“晚上给阿锦做酥炸鱼。”
傍晚的风最是凉爽,秦翡会在凉棚下点上驱蚊的艾草。我靠在她怀里,看天边的晚霞染得半边天通红,槐树叶被风一吹,影子在凉席上晃来晃去。她会剥颗荔枝喂我,冰凉的果肉裹着甜汁,在舌尖化开。我含着荔枝,尾尖轻轻勾住她的手指,往自己唇边拉:“姐姐也吃。”
有次下了场急雨,我们躲在凉棚下,看雨珠顺着槐树叶往下滴,在地面砸出小小的水花。秦翡将我裹在她的外衫里,指尖轻轻揉着我耳后的鳞片:“阿锦怕打雷吗?”我往她怀里缩了缩,摇了摇头:“有姐姐在,不怕。”她低笑,吻了吻我的发顶,声音比雨声还软。
雨停后,空气里满是泥土和青草的清香。秦翡牵着我去看院角的茉莉,刚开的花苞沾着水珠,白得像雪。她摘下一朵,别在我耳后,指尖蹭过我的耳尖:“我们阿锦,比茉莉还干净。”耳尖瞬间发烫,我往她身后躲,尾身轻轻蹭着她的腿,惹得她又笑。
夜里我蜷在秦翡身边,凉棚外的槐树叶还在沙沙响。她伸手摸了摸我的尾尖,轻声问:“今日玩得开心吗?”我点了点头,往她怀里又贴了贴,鼻尖满是她身上的艾草香:“开心,只要和姐姐在一起,都开心。”
秦翡低头吻了吻我的眉骨,掌心轻轻覆在我尾身,声音温柔得像夏夜的风:“那往后每个夏天,我们都在凉棚下喝酸梅汤,去小溪摸鱼,看茉莉开花。”
我安心地闭上眼,听着槐树叶的轻响,连梦里都是溪水的清凉、酸梅汤的甜,还有她笑着递来炸鱼时,眼底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