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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迟疑片刻，随即放下手里的酒杯，“咚”一声响，座下的崔哲中连忙察言观色。

而右侧的太子也放下酒杯，淡然道：“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崔何娜被他的眼神拉动情绪，升起恍如隔世之感，也顾不上其他，快步走下台阶，朝他的方向奔走而去。

酒席的嬉闹被她的闯入戛然而止，崔哲中认出来人后眉心一跳，拍案而起挥手间带刀侍卫立马集结，将太子团团围住，刀剑出鞘的铮铮声响彻祭坛。

周围人闻风而动，看着女人略过严阵以待的太子，最后停在上座那尊邪煞身侧。

崔何娜还没等人反应，拉起他的手细细看着，“你没事吧？”

男人好整以暇，她满面苍白，落在他手腕处的体温微微灼人，眸里全是劫后余生的关切。

所有人心里咯噔一下，惊恐地跪倒在地。

男人抽回手，神色深沉，语气慵懒：“你认识我？”

他嘴角勾起笑，慢步坐回上位，崔何娜刚伸手就被崔哲中一把拉下，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大人息怒，这是臣旁亲侄女，不懂规矩冲撞了大人，还望大人饶恕。”

崔哲中虽跪地求饶，心里算盘却打得飞快。原本他吩咐将崔何娜送到后殿，等着三皇子临幸，如今却落了空。

崔氏一门不得皇帝宠信，半道中落，他每走一步都战战兢兢，深怕出现差错，断送前程。

男人倚着手，看着面前跪倒的众人，一旁的太子脸色沉沉，嘴角弯了弯。随后他动动眼神，身后的亲信上前拉起地上的崔何娜，往身后的地宫走。

崔何娜挣扎着想要逃开，奈何寡不敌众，崔哲中出了身冷汗，只能长跪不起，眼角余光瞥见半截黑金龙纹的衣摆从他面前走过，往身后离去。

……

地宫里高低错落摆放着烛火，明明暗暗的火光在洞穴似的大殿内跳跃。

崔何娜不懂自己被抓到这儿的原由，侍卫丢下她后转身离去。她站在原地，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

鬼王的寝殿，她只在书里看过寥寥数笔的描述，暗无天日，如同他自己一般，永远栖身于这座皇城的地下。

传言天子与鬼王做交易夺取江山，从此开始的一百二十余年间，朝鲜王朝的白天属于显族，而到了晚上，则属于鬼王。

江山一半拱手让人，这皇帝显然也不是什么明君。

空气里飘着淡淡的蜡烛气味，隐约还能听见外面熙熙攘攘的交谈，等仔细侧耳去听，又只留一片寂静，只听得见四周头顶悬挂的绸缎被风冲撞得左摇右晃。

崔何娜盯着入口被火光越拉越长的影子，手脚冰凉，心跳得异常快。

“呼——”烛火突然像泄了气似的在周遭乱窜，一下左摇，一下右晃，随后火光猛地暗下又疾速变大。

崔何娜向入口一望，鬼王一身黑的衣袍闪着零星赤红的光点，他端端地站在原地，不知从何刮起一阵没由来的风，前后吹动他沉闷的衣角和发梢。

空气里一阵粘腻的冷，惹得她抖了抖身子。

鬼王眸色平淡，看不出情绪，抬手轻抚着一旁的烛火，“崔氏一门比我想的要聪明，崔哲中提起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