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底一片雪亮。
两周后那场万众期待的婚礼,绝不会是这段扭曲关系的圆满落幕,而将是他亲手拉开序幕的、一场彻底的颠覆与清算。
他会不惜动用蛰伏多年积累的所有力量与底牌,将他独一无二的小狐狸,从那个名为“张极”的、用温柔与谎言砌成的华丽牢笼中,彻底地、不容置疑地抢夺回来;
他会让那些曾经试图驯服她、伤害她、逼迫她折翼敛芒的人与家族,为他们所做的一切,付出此生难忘的惨痛代价;
他会给她一个光明正大、可以肆意呼吸与存在的未来,让她再也不必躲在阴暗的角落,再也不必佩戴着沉重的面具生活。
而此刻这短暂的交颈而眠,这片刻的安心与宁静,不过是席卷一切的暴风雨来临前,命运给予的最后一丝怜悯与喘息。
是他预先支付给她的勇气,也是他烙印在自己骨血里的、不容动摇的誓言。
那一年,我们同是十五岁。
喜欢,是家族宴会上擦肩而过时,指尖那触电般、却不得不迅速分离的细微触碰;
是狭长走廊里遥遥相望时,心脏狂跳、却必须立刻仓皇错开的、滚烫目光;
是将写满了心事的纸条反复揉皱又偷偷展平,最终却只能塞进书包最底层、任其蒙尘的、无尽犹豫。
我们把这份过于早熟也过于沉重的喜欢,仔细地藏在书包隐秘的夹层里,藏在课本无人注意的扉页间,藏在每一个需要计算好角度、才能不被发现的、偷偷凝望对方的眼神里。
我们小心翼翼地捂着,如同守护着风中残烛,生怕泄露一丝光芒,便会招致灭顶之灾。
只因为,我们曾在无数个场合,听见大人们在推杯换盏间,用最压抑也最狠绝的声音低语:
“朱家与瑞家,势不两立。”
他们说:
“这血海深仇,世代相传,必须有人用血来偿还。”
于是,我们便天真而绝望地以为,那些由祖先铸就的仇恨,是顶破天际、不可违逆的铁律,
是横亘在我们之间、永远无法跨越的、名为宿命的鸿沟,
是一堵冰冷坚硬、穷尽一生也无法拆除的、绝望的高墙。
那时候尚且年少的我们,尚不懂得,亦未曾体会——
爱本身,生来便是管不了这些的。
爱能教人跋涉千里,越过世上最险峻的崇山与最浩瀚的深海;
能赋予人无尽的勇气,去打破一切由世俗与偏见筑成的规矩与牢笼;
更能以最柔软也最坚韧的力量,于无声处,悄然消融那些看似坚不可摧的、名为世仇的冰山。
只因爱之一字,最是……百无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