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课乐队展示前,阶梯教室的窗帘半拉着,暖黄的阳光斜斜切进室内,落在调音台旁的杨博文身上。他抱着贝斯坐在金属折叠椅上,指尖熟练拨弄琴弦,低沉的试音声混着窗外偶尔飘来的鸟鸣,在安静的教室里轻轻荡开。新写的贝斯旋律虽节奏复杂,但早已刻进指尖肌肉记忆,可一想到那一道道炙热目光会落在自己身上,他指尖还是悄悄攥紧了拨片,老师见状递来一颗杨梅糖:“别紧张,奇函是我请的‘节奏搭档’,你们俩的配合会比你想的更顺。”
“他?”没等杨博文反应过来就轮到他们上场,他快速的把杨梅糖收进了口袋,跟上左奇函的步伐走上了舞台,而左奇函就在架子鼓后,他稳重的样子像身经百战的战士,“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他,可以说的上耀眼,没有打架时的桀骜不驯,眼睛里像藏着星星,满是对未来的期望。或许未来他也会成为一个优秀的鼓手,拥有属于他的音乐”他在心里补完了后半句,思绪回笼,左奇函抬手敲了两记轻脆的军鼓当信号,抬眼时恰好撞上杨博文的目光,两人都勾了勾嘴角,眼神里藏不住的野心溢了出来。耳返里随即传来厚重的鼓点,像稳稳的心跳声,杨博文深吸一口气,指尖拨动琴弦,低频旋律顺着鼓点流淌,每一个音符都精准卡在节奏缝里,既有自己写的细腻巧思,又牢牢托住了鼓点的力量。
表演到副歌高潮,左奇函听着贝斯旋律里藏的灵动转音,突然即兴加了一组轻快的军鼓切分——抬手敲鼓时,他特意抬眼看向杨博文,递去一个“接招”的眼神。杨博文耳返里刚捕捉到鼓点变化,视线就对上了左奇函,没等脑子做出反应,手已经开始拨动琴弦,指尖稍转,贝斯旋律顺势加了个短促滑音,还悄悄把音调升了半度,刚好和切分鼓点严丝合缝地扣在一起。
旁边的键盘手眼睛一亮,赶紧跟着调整音色;台下同学只觉得这段表演越听越上头,连老师都忍不住跟着节奏轻轻点头。表演结束后,左奇函笑着走过来:“你那下升调太绝了,刚好接住我那组切分!”杨博文也笑了,耳返里残留的鼓点声,让他觉得这场表演比独自练习时更有生命力。
“奇函的鼓点是块好钢板,你的贝斯往上面砸,只会出火花。”老师不知何时已经到我身后了,“老师!左奇函他?”老师一眼看穿杨博文的心思“博文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毕竟我教了这么久,你想知道什么我大概都清楚,左奇函他…其实跟你差不多,他从不提家里的事,校服永远是洗得发白的旧款,吃饭也总挤食堂,打份最便宜的素菜就着米饭能吃干净。只是偶尔在排练室里,他对着鼓谱发呆时,眼神会突然变得特别冷,像结了层冰,那时候我就知道他爸妈早就离婚了,他跟着谁过都没人管,所以才成了他们口中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叛逆学生,没想到,直到那天,我在一个酒吧里看到他在乐队中打架子鼓…以他的天赋不该被埋没,所以后来就是你是看的这样”
杨博文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贝斯背带,金属扣的凉意顺着掌心往上爬。老师的话像颗石子投进他心里,漾开的涟漪让他喉头发紧:“所以,他……也和我一样,是把音乐当成了唯一的出口吗?”
他想起左奇函打鼓时眼里的光,想起他即兴切分时递来的“接招”眼神,想起两人琴音相和时那种严丝合缝的共振——原来那个永远一副天不怕地不怕模样的叛逆学生,那个在食堂只打最便宜素菜的少年,心里也藏着和他一样的、对音乐的执拗。
“他明明有那么好的天赋……”杨博文低头看着自己磨出茧子的指尖,突然觉得喉咙里涩得厉害。左奇函那双在鼓前发光的眼睛,和那晚他为学弟出头样子,重叠在了一起。原来他们都在用音乐对抗着什么,只是他用的是贝斯的低频旋律,而左奇函用的是鼓点的厚重力量。
耳返里似乎还残留着刚才表演的鼓点,一下下敲在他心上。杨博文深吸一口气,捏紧了手里的拨片——原来所谓的“节奏搭档”,从来不是老师的安排那么简单。他们是在各自的困境里,凭着对音乐的执念,硬生生撞出了同一种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