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透过厚重的窗棂,在房间内投下斑驳的光影。泊清是在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与安稳中醒来的。
他先是感觉到背后紧贴着一片坚实滚烫的胸膛,alpha强健的手臂正横在他的腰间,以一种不容置疑却并不令人难受的力道圈着他。他的整个后背都陷在楚东晟的怀抱里,被那熟悉而令人心安的气息密密实实地包裹着。
泊清瞬间清醒了,身体有片刻的僵硬,昨夜模糊的记忆潮水般涌来——红烛、牵着手、还有此刻这个紧密的拥抱。脸颊不由自主地开始发烫,他小心翼翼地,试图从那过于亲密的禁锢中稍微挪开一点。
然而他刚一动,腰间的手臂立刻收紧了,头顶传来楚东晟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一贯不耐烦的声音:“乱动什么?”
泊清立刻不敢再动,连呼吸都放轻了,乖乖地缩回那个怀抱里,仿佛一只被捏住了后颈皮的小猫。
楚东晟似乎也只是习惯性地呵斥一句,并没有真的生气。他动了动身子,将下巴抵在泊清柔软的发顶,深深吸了一口气,那动作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依赖和……满足?
两人就这般静静地躺着,谁也没有再说话。房间里只剩下彼此交融的呼吸声。阳光渐渐明亮起来,驱散了房间里最后一丝昏暗。
这是一种泊清从未体验过的静谧。没有恐惧,没有疼痛,没有远处炮火的轰鸣,只有身后沉稳的心跳和透过窗纸的、带着暖意的光。
不知过了多久,楚东晟率先松开了手臂,坐起身。他动作利落地开始穿衣,恢复了平日里那个冷硬军阀的模样,仿佛昨夜那个会牵手、会拥抱的人只是泊清的一场幻梦。
泊清也连忙坐起来,低着头,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自己微皱的里衣。
楚东晟穿好衣服,站在床边,系着扣子,目光落在泊清那泛红的耳尖和低垂的、不住颤抖的长睫上。他系扣子的动作顿了一下,忽然伸出手,不是打,也不是捏,而是用指节有些粗糙的指背,极其快速地、轻轻蹭了一下泊清发热的脸颊。
那动作快得几乎让泊清以为是错觉。
“起来了。”楚东晟的声音依旧硬邦邦的,说完便转身大步离开,仿佛多待一秒都会不自在。
泊清捂着自己被蹭过的脸颊,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点粗粝的触感和温度。他看着楚东晟离去的背影,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酸涩涩,又带着一丝隐秘的甜。
他慢慢爬下床,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清冷的空气涌入,带着冬日特有的干净气息。远处的天际,朝霞染红了云层,虽然依旧能隐约看到城市边缘的断壁残垣,但今日的阳光,似乎格外明亮了些。
府中的下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不同,看向他的目光里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恭敬和探究。早膳时,老夫人难得地没有对他冷着脸,甚至吩咐张妈给他碗里多添了一勺稀粥。
一切仿佛都没有变,战火依旧在远方燃烧,生存依旧艰难。
但一切又仿佛都不同了。
泊清小口小口地喝着温热的粥,感觉那暖意一直从喉咙蔓延到了四肢百骸。他偷偷抬眼,望向楚东晟空着的主位,心里那份关于“黎明”的期待,似乎从未如此刻这般清晰和坚定。
日子仿佛被注入了某种微妙的暖流,虽然依旧清苦,却不再那么难熬。那场迟来的、安静的洞房,像一道无形的分水岭,悄然改变了许多东西。
楚东晟依旧忙碌,前线战事胶着,他眉宇间的疲惫和冷硬未曾消减。但每次回来,他不再仅仅是将泊清的房间当作一个需要“检查”和“惩戒”的站点。他会留下来用饭,虽然席间依旧沉默寡言,甚至偶尔会因为战报而烦躁地摔了筷子,但他不再轻易将对外的怒火发泄到泊清身上。
他甚至开始习惯性地在泊清身边停留。
有时是晚上,他会直接来到泊清的房间(或者说,如今更像是他们共同的卧室),不再需要任何借口。他会靠在床头,就着昏暗的油灯看一些前线送来的文书,眉头紧锁。泊清则抱着被子蜷在床的另一侧,不敢打扰,只是安静地陪着他,偶尔偷偷抬眼,看着烛光在他冷硬侧脸上跳动的影子,心里竟会觉得一种奇异的平静。
有时,楚东晟会极其自然地伸出手,不是打骂,而是有些粗鲁地将泊清捞过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侧。泊清起初会僵硬得像块木头,但alpha身上传来的温度和那令人心安的气息,总会让他慢慢放松下来,最后甚至敢小心翼翼地,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臂膀上。
楚东晟对此从不说什么,仿佛这只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目光依旧停留在手中的文书上,只是那紧锁的眉头,似乎会因此舒展一丝丝。
泊清发现,楚东晟似乎……在试着对他“好”。虽然他的方式依旧笨拙、强硬,甚至有些可笑。
他会突然丢给泊清一件厚实的新棉袍,语气硬邦邦:“穿着!省得冻病了麻烦!”
他会从外面带回一些稀罕的、不算精致但能果腹的点心,随手扔在桌上,像是施舍:“吃了。”
他甚至开始过问泊清每日的饮食,听到依旧是清汤寡水时,会不耐烦地对管家吼:“怎么回事?府里穷得连米都没了?!”
这些举动每次都让泊清受宠若惊,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又酸又软。
他也不再那么害怕楚东晟了。虽然对方冷下脸时,他依旧会本能地紧张,但他开始能分辨出,那怒气多半是针对外界,而非他。他甚至敢在楚东晟心情尚可时,小声地提出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请求,比如……能不能多给他一点灯油,他想晚上多写几个字。
楚东晟通常会用一种“你怎么这么多事”的眼神瞪他,但下一次回来,往往会带回一小罐灯油。
泊清床板下那些写满字的纸,越来越厚。他依旧在写,写乱世的悲歌,写人性的挣扎,也开始偷偷地、写下一些关于“他”的、零碎而温暖的片段。这些文字,成了他在这动荡岁月里,最珍贵的精神寄托。
战局似乎真的在发生着不易察觉的变化。传来的消息不再是一边倒的坏,偶尔会有一些“阻滞了敌军进攻”、“小规模反击成功”的消息。虽然依旧艰难,但绝望的浓雾仿佛被撕开了一丝缝隙。
一天傍晚,楚东晟回来得特别早。他没有像往常那样直接处理军务,而是站在庭院里,望着南方久久不语。
泊清抱着被子,悄悄走到他身后不远处。
楚东晟没有回头,却仿佛知道他在,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几乎可以称之为“平静”的语调:“快了。”
泊清愣了一下,不明所以。
楚东晟转过身,夕阳的余晖落在他身上,将他冷硬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他看着泊清,眼神深邃,重复了一遍:“黎明……就快到了。”
那一刻,泊清看着逆光而立的alpha,看着他眼中那微弱却无比坚定的光芒,心脏像是被猛地攥紧,又骤然松开。
他抱着被子的手微微收紧,眼眶不受控制地湿润起来。
他相信他。
无论黎明还有多久,无论前路还有多少荆棘。
他相信这个会用最别扭的方式对他好、会在危难时护住他、会告诉他黎明就快到了的alpha。
他慢慢走上前,第一次,主动地、轻轻地,拉住了楚东晟粗糙的大手。
楚东晟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又看向泊清泛着水光却亮得惊人的眼睛。他没有甩开,只是反手,更紧地握住了那只微凉的小手。
两人并肩站在暮色渐沉的庭院里,身后是依旧残破的世界,前方是未知的黎明。
但交握的双手,传递着无需言说的温暖与力量。
战事的走向如同楚东晟预言的那般,开始朝着微妙的方向倾斜。不再是节节败退,而是有了来回的拉锯,甚至偶尔能听到一些振奋人心的、关于夺回某个战略要地的消息。虽然代价依旧惨重,但压在每个人心头的、那种令人窒息的绝望感,确实在一点点消散。
楚府里的气氛也随之悄然改变。下人们的脸上不再只是麻木和恐惧,偶尔也能看到一丝松快的表情。连老夫人紧绷的嘴角,似乎也柔和了些许。
楚东晟回来的次数更多了,停留的时间也更长。他身上那股从战场带回来的、挥之不去的血腥气和暴戾感,似乎被一种更深沉的、内敛的锐气所取代。他依旧很忙,书房里的灯火常常亮到深夜,但与泊清之间那种古怪而脆弱的平衡,却逐渐稳固下来。
他们的“洞房”之后,似乎开启了一种新的相处模式。楚东晟依旧话不多,脾气也算不上好,但他开始真正地将泊清纳入他的领地范围,用一种强势而笨拙的方式照顾着。
他会记得泊清怕冷,每次回来,都会先摸摸他的手,如果觉得凉,便会不耐烦地“啧”一声,然后将自己的大手包裹上去,或者直接把人拎到烧着炭火的暖炉旁边。
他会过问泊清的饮食,甚至有一次,因为厨房连续几天给泊清的饭菜太过简陋,直接发了好大的火,吓得厨子差点跪地求饶。
他不再进行任何形式的“惩戒”,连那每月一次的敷衍都省了。取而代之的是,他有时会突然伸手,揉乱泊清的头发,或者用指节蹭一下他软软的脸颊,动作依旧称不上温柔,却带着一种明确的亲昵。
泊清也在这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慢慢地褪去了最初的惊惧和瑟缩。他依然顺从,但不再是出于恐惧,而是一种带着依赖的温顺。他会小声地跟楚东晟说一些府里的琐事,会在楚东晟熬夜看文件时,默默给他端去一杯热茶,然后安静地坐在一旁陪着他。
他开始敢在楚东晟心情好的时候,提出一点点小小的要求。
“司令……能不能……再给我带点纸墨?之前的快用完了。”他攥着衣角,声音细细的。
楚东晟会抬起眼皮看他一眼,哼一声:“写那些没用的东西。”但下次回来,崭新的纸墨一定会出现在泊清的桌上。
他甚至开始偷偷地,为楚东晟做一些小事。比如,将他换下来的、带着血迹和尘土的衣服,悄悄拿去让张妈浆洗得格外干净;比如,在他书房的桌上,放上一小碟自己舍不得吃、攒下来的点心。
这些细微的、不为人知的付出,让泊清心里有种隐秘的快乐。仿佛他在这个乱世之中,除了被动地接受保护,也能为那个强大的alpha,做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回报。
一天夜里,楚东晟带着一身寒意回来,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他没有去书房,直接回到了卧室。
泊清正靠在床头看书(是楚东晟不知从哪里给他找来的几本旧小说),见他回来,连忙放下书起身。
楚东晟没说话,只是走到床边,坐下,然后伸出手,将泊清拉进怀里,紧紧地抱住。他把脸埋在泊清单薄的肩颈处,深深地呼吸着,仿佛要从他身上汲取某种力量。
泊清被他抱得有些疼,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微微的颤抖和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沉重压力。他没有挣扎,也没有问,只是安静地任由他抱着,然后抬起手,有些生涩地、轻轻拍抚着楚东晟宽阔却紧绷的后背。
就像……以前楚东晟在他害怕时,笨拙地拍抚他一样。
过了许久,楚东晟才缓缓松开他,抬起头时,眼神已经恢复了平日的冷硬,只是那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睡吧。”他哑声说,然后自顾自地开始脱衣服。
那一夜,楚东晟只是紧紧地抱着他,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但泊清知道,一定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他躺在alpha温暖的怀抱里,听着他逐渐平稳的呼吸,心里充满了担忧,还有一种奇异的、与他共同承担着什么的紧密感。
第二天,楚东晟很早就离开了。泊清后来才从下人的窃窃私语中得知,昨夜前线一场极其惨烈的战役刚刚结束,双方都伤亡惨重。
但也就是从那天起,好消息开始陆续传来。如同冰雪消融,虽然缓慢,却坚定无比。
泊清依旧每天写着他的文章,笔下的文字,渐渐少了对黑暗的控诉,多了对未来的勾勒,对平凡生活的向往。他床板下的盒子越来越满,那里面藏着的,不仅仅是一个时代的苦难记忆,也藏着他个人在这场浩劫中,悄然生长出的、微弱却顽强的爱与希望。
他抱着被子,站在窗边,看着庭院里那棵枯树,不知何时,枝头竟冒出了几个极其微小的、嫩绿的芽苞。
春天,似乎真的要来了。
春意并未完全驱散世间的寒凉,尤其是在人心这块冻土上。
这日,颜家竟罕见地派了下人前来楚府,说是颜老爷病重,思念幼子,请泊清务必回去一趟。
泊清接到消息时,心猛地一沉。他与父家的关系淡漠,父亲更是将他视为换取资源的筹码,如今突然以病重为由唤他回去,绝非单纯的思念。他下意识地感到不安,抱着被子的手紧了紧。
他不敢擅自做主,只能忐忑地去请示楚东晟。
楚东晟正在书房与部下议事,听闻颜家来人,眉头立刻皱起,脸上掠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厌烦。他如今军务繁忙,与颜家那点脆弱的“姻亲”关系,早被他抛诸脑后,更别提持续提供物资了。
“想去就去。”他挥挥手,语气不耐,并未多想,“让两个警卫跟着,早点回来。”
他以为这不过是寻常的探亲,甚至觉得泊清回去看看也无妨,毕竟那是他生父。
泊清得了准许,心中却愈发惶惑。他换了身素净的衣裳,在两个持枪警卫的陪同下,坐上了回颜家的车。一路上,他望着窗外依旧萧条的街景,手心冰凉。
到了颜家,气氛果然不对。府邸比记忆中更加破败冷清,下人们眼神躲闪。所谓的“病重”的颜老爷,此刻正阴沉着脸,端坐在正厅太师椅上,哪里有一丝病容?旁边还坐着几位面色不善的族老。
泊清的心瞬间跌入谷底。他依着礼数,刚跪下请安:“父亲……”
“跪下!”颜老爷猛地一拍桌子,厉声打断他,声音因愤怒而尖锐,“逆子!你还知道回来?!”
泊清吓得一颤,不明所以地抬头。
“楚东晟呢?!说好的粮饷呢?!”颜老爷站起身,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我们颜家养你这么大,将你嫁入楚家,是指望你光耀门楣,帮扶家族!你倒好,在楚府过起了安生日子,把我们颜家的死活忘到脑后了是不是?!”
原来是为了物资。
泊清心中一片冰冷。他张了张嘴,想解释楚东晟军务繁忙,前线吃紧,物资匮乏……但这些话在颜老爷和族老们愤怒而贪婪的目光下,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没用的东西!连这点事都办不好!”一位族老刻薄地附和,“定是你在楚府不得脸,连累我们颜家!”
“今日若不给你点教训,你怕是忘了自己姓什么!”颜老爷怒气冲冲地喝道,“来人!家法伺候!”
立刻有两个健壮的仆妇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泊清。
泊清惊恐地挣扎起来:“父亲!不要!我……我可以去求司令……”
“求?你现在就去求!”颜老爷根本不听,眼神阴鸷,“但在那之前,家法不能免!让你长长记性!”
他被粗暴地按倒在冰冷的青砖地上,仆妇熟稔地撩起他的长袍下摆。粗糙的木板带着风声,毫不留情地抽了下来!
“啪!”
沉重的闷响在寂静的正厅里回荡,剧烈的疼痛瞬间炸开,比楚东晟任何一次责打都要疼上十倍!那是纯粹的、带着恨意和迁怒的惩罚。
“啊!”泊清疼得惨叫出声,眼泪瞬间涌出。
“啪!啪!”
木板一下接一下,重重地落在他身后那两团软肉上,毫不留情。仆妇显然是做惯了这事,专挑最疼的地方下手。
泊清疼得浑身痉挛,手指死死抠着地面,指甲几乎要翻折。他听着父亲和族老们冷漠的斥骂,感受着身后火辣辣的剧痛,心里涌起的不是委屈,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悲凉和荒谬。
原来,在所谓的“娘家”,他依旧只是一件可以随意责打、用以泄愤和交换利益的工具。
楚东晟打他,有时是发泄,有时是立规矩,甚至后来带上了笨拙的关切。而颜家打他,仅仅是因为他没有换来足够的利益。
跟在门外的楚府警卫听到动静,想要冲进来,却被颜家的家丁拦在了院外。这是“家事”,他们不便强行干涉。
不知打了多少下,直到泊清身后一片麻木的灼痛,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趴在地上无声地流泪,颜老爷才气喘吁吁地喊了停。
“滚回去!”颜老爷厌恶地看着他,“告诉楚东晟,若再不见粮饷,下次就没这么简单了!”
泊清被两个仆妇粗暴地拖起来,踉跄地推出正厅。他脸色惨白如纸,额头全是冷汗,身后的衣物已然浸出血色,每走一步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疼痛。
楚府的警卫见状,脸色铁青,立刻上前扶住他,几乎是半抱着将他送上了汽车。
回楚府的路上,泊清蜷缩在后座,将脸埋进膝盖,身体因为疼痛和心寒而不停地发抖。他紧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原来,离开了楚东晟那看似危险的庇护,外面的世界,同样冰冷彻骨,甚至更加残忍。
汽车驶入楚府,泊清被警卫搀扶着,步履蹒跚地走下車。他低着头,只想尽快回到房间,把自己藏起来。
然而,刚走进前院,便撞上了正要外出的楚东晟。
楚东晟看着被搀扶进来、脸色惨白、走路姿势明显不对的泊清,脚步猛地顿住。他的目光瞬间锐利如鹰,落在泊清那即使隔着衣物也能看出不自然僵硬的身后,以及他脸上未干的泪痕和强忍痛楚的神情上。
“怎么回事?”楚东晟的声音陡然降温,带着山雨欲来的危险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