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楼二楼雅座,三人临窗而坐。
桌上酱色的酱鸭油光透亮,青瓷碗里的虾仁豆腐冒着袅袅热气。
苏昌河指尖轻叩桌面,笑得张扬:
苏昌河_“今晚敞开吃,账都算我的。”
慕雨墨掰着手指细数:
慕雨墨“苏昌河,住的院子是你的,我身上这件衣裳是你买的,眼下这顿大餐也是你请的——”
她眼波流转,笑吟吟地望向他:
慕雨墨“这样看来,你确实是个好哥哥。”
苏昌河挑眉,懒洋洋地倚着窗框:
苏昌河_“那你的雨哥呢?”
慕雨墨“你们两个不一样。”
慕雨墨摆了摆手,腕间银镯轻响,眼底藏着几分狡黠。
毕竟一个是好哥哥,另一个嘛……可是她早已偷偷放在心上的情哥哥。
一直安静品茶的苏暮雨也露出好奇神色:
苏暮雨_“如何不同?”
不等慕雨墨回答,苏昌河便抢先道:
苏昌河_“从前如何我不管,在南安这些日子,自然是我更好。”
他暗自思忖——除了人缘差些、性子不温柔、不讨人喜欢之外,也没什么缺点了吧?
慕雨墨含笑望了苏暮雨一眼。
慕雨墨“我说的不一样,日后你们自会明白,总之——”
她顿了顿,语气添了几分郑重:
慕雨墨“你们二人都是我慕雨墨此生搁在心上的重要之人。”
苏昌河_“呦。”
苏昌河鼻间溢出一声低笑,摸了摸她的发顶:
苏昌河_“难得听见雨墨妹妹说这般煽情的话,倒叫人有些受宠若惊。”
苏暮雨唇角微弯,抬手夹了片鲜嫩的牛肉放进她碗里,温声道:
苏暮雨_“你也是,多吃些。”
慕雨墨笑着应了声“好”,低头扒了几口菜,目光随意扫过楼下大堂,却在瞥见角落里那道身影时,蓦地顿住——
青衫广袖,墨发用玉簪松松束着,侧影清隽如竹,正是北离八公子之一的柳月。
算算时日,他们已有两年未曾相见了。
胸腔里忽然漫上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猝不及防地将她拉回那年深夜的荒郊野外。
那时她刚结束一场棘手的刺杀任务,肩头中了暗器,草草用布条包扎好便想赶回暗河,却终是撑不住体力透支,眼前一黑便栽倒在官道旁。
迷蒙间,似听见马车轱辘声响,随后是车夫的惊呼:“公子,前面有位姑娘昏倒了!”
马车停稳,柳月放下手中的白玉茶杯,衣摆轻扫间下了车。
夜色浓稠如墨,他望着地上蜷缩的身影,眉峰微蹙。
这般深夜,一个女子孤身在此,总归是不安全,权当是发一次善心吧。
月光洒下,照亮她身上那件染了血污的深紫色劲装,唇角的血迹顺着下颌线蜿蜒,衬得脸色愈发苍白,却难掩眉眼间的清绝廓。
柳月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打横抱进怀里时,才发觉她身形比看上去更轻。
“公子,咱们回山庄吗?”车夫问道。
柳月“嗯。”
柳月的声音清润,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关切:
柳月“这么晚了,医馆该关门了,先带她回庄里医治。”
马车缓缓驶动,柳月让她微靠在自己肩头,指尖捻起一方干净的素色手帕,细细擦拭她唇角的血迹。
动作轻柔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擦完后,便静静望着她的睡颜。
纵然脸上沾了尘土,衣袍也破了几处口子,可那眉眼的弧度、鼻梁的轮廓,无一不透着惊心动魄的美。
柳月在心里暗叹,这般容貌,竟丝毫不输自己这“天下第一美男子”。
若在江湖行走,早该名动天下,登上百晓堂秋水榜了,但为何从未听闻?
她是谁?为何会在深夜受伤于此?看这情形,莫不是在被人追杀?
念头一旦升起,便如藤蔓般缠绕住心尖,竟莫名生出几分心疼。
不多时,马车便抵达了秀水山庄。
柳月抱着她稳稳下车,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吩咐:
柳月“去煎一副活血疗伤的药,再端一盆温水和干净的包扎布条来。”
下人应声而去,他则抱着慕雨墨往自己院子的偏房走,将她轻轻放在铺着锦褥的床上。
看着她肩头渗血的伤口,柳月才想起要换衣裳,素来从容的脸上竟难得染上几分局促——男女授受不亲。
他转身出门,唤来灵素:
柳月“灵素,去取一身干净的素色衣裙来,给屋内的姑娘换上。”
灵素刚要应声,却被他叫住,补充的语气里多了几分细致:
柳月“你先去拿,待这位姑娘服过药,再为她沐浴更衣。”
“是。”灵素忍着笑,打趣道,“公子真是体贴,我还是头一回见您带姑娘回山庄呢。”
柳月那张素来白净的脸颊,竟微微泛起薄红,连忙解释:
柳月“别多想,只是路上遇见她受伤,总不能见死不救,等她伤好了,便会走。”
灵素面露可惜:“这样啊?我还以为公子好事将近了呢。”
柳月“好事将近?”
柳月轻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散漫:
柳月“我这辈子,只打算做个闲散自在的美公子,可没想过娶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