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茯苓肩头一动,苏昌河立刻顺势站直了身体,脸上那点惫懒和虚弱收敛了些,转头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长廊拐角的苏喆。
苏喆此刻正抚着胡须,目光在苏昌河与茯苓之间转了转,眼底带着几分了然。
苏昌河喆叔。
苏昌河唤了一声,嘴角那抹尚未完全褪去的,带着点邪气的笑意,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茯苓多大的老头了,还躲在背后偷听墙角。
茯苓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眼神轻轻落在苏喆身上。
苏喆非但不恼,反而呵呵低笑起来,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
苏喆瞧瞧这说话的调调,这眼神……小茯苓,你如今怎么跟昌河这小子越来越像了?
苏喆都是一肚子坏水,嘴上不饶人。
他顿了顿,刻意拖长了语调,带着点戏谑。
苏喆难不成这就是——
茯苓眸光微冷,瞬间明白了苏喆未尽的调侃。
她不喜欢这种被窥探和定义的感觉,更不愿将那点连自己都理不清的特殊摊开在旁人面前。
茯苓看来真是上了年纪,废话都变多了。
她利落地截断苏喆的话头,转身面向出口方向,衣袂带起一丝微凉的风。
茯苓不是要去杀人吗?还走不走了。
说罢,她不再看身后两人,径直迈步离去,步伐干脆,没有丝毫留恋。
苏昌河站在原地,看着她毫不迟疑的背影,方才因苏喆调侃而升起的那点隐秘期待,像被风吹灭的烛火,倏地暗了下去。
他看得清楚,她脸上没有任何被说中心思的波动,似乎只有被打扰后的不耐和惯常的冷漠。
她总是这样。
看似对他特殊,允许他靠近,可那双眼睛里,从未映出过属于男女之情的涟漪。
仿佛他的一切试探和靠近,都是徒劳。
他心底那点阴郁悄然蔓延。
茯苓走在最前,将苏昌河那瞬间的失落隔绝在身后。
她不需要回头,也能感知到他那点情绪变化。
动情?
这对她而言太过奢侈,也太过危险。
她曾以为重昭是那道能照亮泥沼的光,心生感激,或许还有过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妄念。
结果呢?
他死了,死得干脆利落,留给她一个来不及报恩的遗憾。
而那个口口声声说养育她的师尊,更是将她当做棋子,利用殆尽后随手抛弃。
鲜血和背叛才是她生命的底色。
温情和牵绊,之于她这等杀人如麻的人,不过是催命的毒药。
她指尖无意识抚过袖口,那里藏着她的小精怪嘻嘻。
唯有嘻嘻,是真正属于她的。
不会背叛,无需算计,是她在这荒唐世间的唯一认可,也唯一愿意携带的软肋。
至于苏昌河……
那张脸,是她留下的最初理由。
如今,或许还添了些许对“同伴”的习惯,和一丝对自己所有物不容他人染指的占有。
再多,便没有了。
也,不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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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行,离开暗河总部,前往钱塘。
出乎意料,这一路竟异常顺利。
没有提魂殿的截杀,没有慕家谢家的阻拦,甚至连寻常的麻烦都未遇到,风平浪静得让人心生疑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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