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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暮雨昌河。
他唤了一声,声音不高。
苏昌河猛地抬起头,眼中的泪水已被一种疯狂的赤红所取代。
他死死盯着白鹤淮,又猛地转向苏暮雨。
苏昌河你信了?
苏昌河苏暮雨,你就这么信了?!
苏昌河她是什么人?她是南意!
苏昌河是那个修为几与李长生比肩的“江湖魔王”!
苏昌河她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死了?还是为了救一些不相干的人散尽修为?你信吗?!
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语气激动,带着强烈的质疑和不甘。
苏暮雨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是同样的痛,却比苏昌河多了一份认命般的沉寂。
苏暮雨若非如此,这几年,她为何音讯全无?
只此一句,便将苏昌河所有的质问都堵了回去。
是啊,以南意的性子,若她还活着,若她心中还有半分记挂,怎会三年来杳无音信?
任凭他们如何寻找,如何打探,都如同石沉大海。
苏昌河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踉跄着后退了半步,一直紧紧箍着南意腰侧的手也终于彻底松开。
南意趁机脱离了他的掌控,快步走到白鹤淮身边,做出惊魂未定,寻求庇护的姿态。
南意姐姐……我好怕。
她低低唤了一声,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
白鹤淮连忙将她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状态明显不对的苏昌河。
苏昌河却仿佛看不见她们了。
他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发出压抑至极的低笑声。
苏昌河死了……怎么可能?
他重复着那两个字,笑声越来越大,却比哭更难听。
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从他眼角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苏暮雨站在原地,没有上前安慰,也没有阻止,只是沉默地看着似乎陷入癫狂悲恸的苏昌河。
南意站在白鹤淮身后,看着眼前这两个因她“死讯”而痛苦失态的男人,心情复杂难言。
她对苏昌河,当初更多是带着恶趣味的撩拨和驯服,享受撕开他假面看到真实疯狂的过程,但时间久了,却也厌烦他过于黏稠的占有欲。
对苏暮雨,则多几分欣赏和惋惜,欣赏他身处黑暗却心向光明的挣扎,惋惜他那份专注深情所托非人——无奈,她这个海王,注定无法回应同等的专注。
如今看他们这般,说毫无触动是假的。
就在这时,苏昌河猛地止住了笑声。
他抬起头,脸上泪痕未干,眼神却已变得异常幽深冰冷。
他看向白鹤淮,一字一顿地问道。
苏昌河她,可曾留下什么话?给我……或者,给任何人?
白鹤淮心中一紧,下意识地看了南意一眼。
南意借着白鹤淮身体的遮挡,轻微摇了摇头。
白鹤淮会意,面上露出回忆的神色,继而缓缓摇头。
白鹤淮没有。
白鹤淮她只说……让大家忘了她,好好活着。
这无疑是又一记重击。
苏昌河眼底最后一点微光也彻底熄灭。
他不再看任何人,转身,步履有些蹒跚地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背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孤寂萧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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