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
审讯室里没有钟表，但沈枭寒知道，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窗外的雨声像是某种机械重复的噪音，敲在铁皮屋顶上，滴答、滴答，像是谁的心跳。
林景渊还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冷的水泥地，手指死死抓着地面，指节泛白。他的呼吸很重，像是刚从水底浮上来的人，胸口剧烈起伏，却说不出一句话。
沈枭寒站在窗边，背对着他，一只手撑在窗框上，另一只手垂在身侧，指尖微微颤抖。
没人说话。
陈曜还在操作电脑，屏幕的蓝光映在他脸上，眼神冷得像刀。他敲击键盘的声音在房间里格外清晰，像是某种倒计时。
“找到了。”他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
秦婉儿嘴角带着血，笑了一下：“你们以为这是真相？这只是开始。”
沈枭寒没有回头，只是问：“音频来源？”
陈曜扫了一眼屏幕，声音沉稳：“黑羽组织内部加密频道。”
空气一滞。
沈枭寒缓缓转过身，眼神阴沉：“他们在监视我们？”
“不只是监视。”陈曜抬头看了他一眼，“更像是……在等什么。”
秦婉儿轻声说：“他们在等他醒来。”
林景渊猛然抬头，眼神凌厉：“等谁？”
秦婉儿看着他，眼神复杂，带着一丝怜悯：“等林小满。”
“我不是！”林景渊咬牙低吼，声音嘶哑，“我现在是林景渊！”
“林景渊是你被制造出来的身份。”秦婉儿轻声说，“林小满才是真正的你。”
“你胡说！”林景渊捂住头，痛苦地摇头，“我根本不记得那些事！”
“因为你一直在装睡。”秦婉儿看着他，眼神平静，“你不肯承认，是因为你怕。”
林景渊的手指狠狠抠进掌心，眼神空洞：“我怕什么？”
“你怕醒来以后，就再也回不去了。”秦婉儿说，“你怕醒来以后，林景渊就死了。”
林景渊的眼神开始涣散，嘴里喃喃自语：“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沈枭寒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语气放软：“不管你是不是林小满，你始终是我兄弟。”
林景渊猛地抬头，眼神陌生而冰冷：“我不是你兄弟，我不认识你。”
沈枭寒眉头皱起，伸手想扶他一把。
林景渊却猛地避开那只手，身体往后退了几步，撞到墙上，喘息急促。
沈枭寒收回手，眼神暗了暗。
他没有发怒，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痛意。
“林景渊……才是我……”林景渊低声说，声音沙哑，“我已经不是那个我了。”
沈枭寒看着他，沉默了几秒，低声道：“那就找回真正的你。”
林景渊没有回应，只是靠在墙上，眼神逐渐变得迷茫。
忽然，记忆碎片开始浮现。
雪地里的训练营，白大褂的男人拿着针管走近，还有一个身影站在雪地里，朝他伸出手……
“为什么……为什么我记得这些？”林景渊喃喃自语，身体微微发抖。
沈枭寒靠近一步，声音低沉：“因为你就是林小满。”
“我不是！”林景渊猛地抬头，眼神凌厉，“我不是！”
“你曾是我们之中最聪明、最强的那个。”沈枭寒说，“是你选择了我们，是你把我们带出来。”
林景渊低头，声音沙哑：“可我现在……已经不是那个我了。”
沈枭寒没有再说话。
他知道，林景渊正在一点点崩塌。他能感觉到，那种熟悉的温度正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某种陌生而冰冷的东西。
林景渊缓缓站起身，眼神变得平静，甚至有些陌生。
他看向沈枭寒，语气平稳：“你好，沈枭寒。”
沈枭寒瞳孔一缩，拳头紧握，声音低哑：“你……”
林景渊转身，朝门口走去，脚步稳健，仿佛换了一个人。
陈曜皱眉，低声问：“他……醒了？”
沈枭寒望着他的背影，眼底浮现出从未有过的茫然与痛楚。
审讯室只剩沈枭寒与秦婉儿。
秦婉儿轻声说：“你们终于等到他醒了。”
沈枭寒没有回应，只是缓缓闭上眼。
雨依旧未停，远处传来引擎轰鸣。
暗处，一道身影站在阴影中，低声汇报：
“林小满……醒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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