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厩的霉味混着铁锈气息。林景渊盯着手中相框碎片，雪粒顺着窗缝飘进来，在照片边缘凝成冰晶。画面里三个少年站在训练营门前，沈枭寒居中，陈曜在他右侧比着剪刀手，左边那个戴眼镜的男孩——正是年幼的自己。
"电网还有三分钟断电。"陈曜的声音从耳麦传来，带着电流杂音，"但这次密码不对劲。"
沈枭寒突然抓住林景渊手腕，指腹擦过他脉搏跳动的位置："你知道自己要去哪。"
"你总在关键时刻走神。"林景渊抽出匕首割开束缚，金属刮擦声刺得人牙根发酸，"那是你的特权。"
天边泛起鱼肚白，却被远处实验室爆炸的浓烟染成暗红。乌鸦在枯枝上扑棱翅膀，惊起一串冰凌坠落。林景渊把相框塞进战术背包夹层，起身时后颈疤痕因寒冷收缩，记忆里飘来消毒水味道和孩童的啜泣。
"东南侧通风口，十一点方向。"沈枭寒将微型摄像头递给他，指尖蹭过手背，"我走主楼。"
"你确定要分开？"陈曜抬头看了眼屏幕，"刚才那段童声录音……不正常。"
"所以需要有人牵制。"沈枭寒扣紧防弹衣搭扣，皮革摩擦声格外清晰。他转身时军靴跟撞到铁皮墙，脚步比平时重——林景渊注意到他换了新鞋，鞋底装了消音垫却压不住急躁。
晨雾弥漫的庄园像具沉睡的巨兽。林景渊弓身穿过灌木丛，听见远处传来守卫换岗的脚步声。他贴着外墙挪动，忽然瞥见台阶缝隙里半截香烟，还带着余温。
书房门虚掩着。
旋转书架的齿轮声惊飞了壁炉上的灰尘。林景渊摸到隐藏保险柜时，指尖触到张纸片。照片背面有褪色钢笔字："我们是命运共同体。——沈老"
记忆突然闪回：少年们互相涂抹防晒霜嬉闹，那个戴眼镜的男孩凑近沈枭寒耳边说了句什么，惹得陈曜笑弯了腰。画面戛然而止。
"多么讽刺的遗言。"林景渊将照片塞进口袋，听见门外传来布料摩擦声。他闪身躲进窗帘后，看见守卫制服的袖扣反射出冷光。
搏斗来得猝不及防。林景渊被按在地毯上时，闻到对方身上浓重的古龙水味。匕首划过咽喉的瞬间，温热血珠溅上睫毛。他翻身抽出腰间短刀，却发现第二个人影已经倒下——子弹穿透木门，在墙上炸开星状裂痕。
"你他妈想死？"沈枭寒踹开房门，枪口还冒着硝烟。他伸手想拉林景渊，却被抓住手腕按向大腿伤口。血渍在布料上晕开，像朵妖异的花。
林景渊突然将染血匕首刺入对方掌心："别碰我。"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原谅你？"他声音嘶哑，抓起书桌上相框砸向墙壁。玻璃碎裂声中，沈枭寒猛地掐住他脖颈，力道大得几乎要把指印烙进皮肤。
"因为你还活着。"沈枭寒喉结滚动，呼吸喷在林景渊脸上。他的拇指擦过对方下唇，沾了点血渍，"而我活该被你恨。"
陈曜引爆二楼储物间的动静打断了对峙。林景渊踩过沈枭寒身体时，指尖不经意掠过他渗血的掌心。警报声响起的同时，童年实验录音带的杂音从通风口飘出。
密室入口藏在酒窖地砖下方。林景渊掀开暗门时，霉味裹着血腥气涌上来。阶梯尽头传来锁链拖拽声，还有个女人在哼《致爱丽丝》。
"不是沈老。"陈曜的声音突然插入耳麦，"系统检测到女性脑波信号。"
林景渊握紧枪柄往深处走，月光透过气窗照在手术台上。满身绷带的女人抬起头，露出半张烧伤的脸。她手腕系着褪色的红绳，上面串着块刻有"LX"字样的金属牌。
"终于来了。"女人扯动嘴角，露出焦黑的牙齿，"林小满。"
记忆如潮水涌来。林景渊看见自己扎着双马尾辫，蹲在角落往纸上写字。沈枭寒走过来，把糖果放在他手心："他们给你取的新名字，还挺合适。"
"闭嘴！"林景渊扣动扳机，却发现女人早已消失。投影仪亮起，浮现出沈老苍老的脸。
"你们永远不懂什么是牺牲。"全息影像抬起右手，戒指上的血钻闪烁红光，"他们抹去了最关键的部分。"
陈曜破解程序的提示音突然变成啄木鸟的节奏。林景渊冲向控制台时，听见身后传来记忆清洗机启动的嗡鸣。数据流如瀑布倾泻，淹没了他的视线。
"停下！"沈枭寒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林景渊抬头，看见他倚在栏杆旁，左肩渗着血。女人趁机扑来，指甲划过他脸颊。
沈枭寒开枪了。两声，间隔极短。
第一声击中女人膝盖，第二声打偏，子弹擦过林景渊耳畔。他后退时撞到自毁按钮，整栋建筑开始震动。墙壁裂缝逐渐组成"BLACKWING"字样，天花板簌簌落下灰烬。
"计划B启动。"陈曜的呼叫器亮起红光。
"抓住他！"沈枭寒跃下平台，却在落地时踉跄。林景渊看见血珠从他嘴角溢出，滴落在沈老怀表盒上。那里面藏着四人合影，多出个陌生女子。
崩塌来得猝不及防。林景渊被气浪掀翻时，怀里紧紧抱着那盒怀表。他在坍塌的通道中听见童谣版《致爱丽丝》，旋律扭曲得令人作呕。
"沈枭寒！"他嘶吼着扒开碎石，却只抓到一缕烟尘。男人最后的身影消失在浓烟里，手指还保持着抓握的姿势。
陈曜的车灯穿透废墟时，林景渊发现密道墙壁刻满"林小满"的名字，每个笔划都深深刻进混凝土，像是用指甲生生抠出来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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