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穹顶的彩窗透进第一缕晨曦,碎裂的玻璃将柔和的阳光切割成迷离的光影,斑驳地洒在冰冷的石板地上。林景渊的后颈芯片猛然亮起,一束炽白的光芒从他的皮肤下渗透出来,数据流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在空气中凝结成模糊的画面。那是一条昏暗的走廊,尽头站着一个瘦削的身影——年幼的沈枭寒,眼神冷冽而空洞,像一把未开刃的匕首。
“又想用幻象来蛊惑人心?”沈枭寒的声音低沉且冰冷,枪口稳稳地抵住沈老的太阳穴,那股嘲弄的语气就像猫捉老鼠时故意放慢了脚步,“你以为我会相信这些把戏?”
沈老却不急不慌,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冰凉的枪管,动作优雅得像是在拨弄琴弦。“我亲爱的儿子啊,”他低声说道,语气中夹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悯,“你该问的是,他为什么会抹去你的记忆。”
林景渊扶住身旁的石柱,后颈的植入点滚烫如火烧,一阵阵刺痛顺着神经蔓延开来。芯片投射出的画面愈发清晰,他看见一双带着手套的手缓缓将药剂注入躺在记忆清洗机中的沈枭寒体内。画面中的自己神情专注,似乎并未察觉这是一场多么残酷的背叛。签名处赫然写着“首席执行官”几个字,墨迹鲜红,像滴落的血。
“不可能……”林景渊喃喃摇头,嗓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他怔怔地看着画面,却发现那个“自己”竟露出与此时如出一辙的困惑表情,像是命运在玩弄一场无法挣脱的循环。
“他亲手把你培养成了最完美的武器,”沈老的声音里带着些许遗憾,仿佛是在诉说一件无可奈何的事实,“可如今,却连自己的杰作都认不出来了。”
话音未落,圣水池被撞翻,水面荡起细密的涟漪。倒影中,林景渐藏身于摇曳的光线之间,步伐稳健,目光复杂,犹如一头徘徊于黎明前的孤狼。沈枭寒踉跄退后,猛地扯开衣领,锁骨上的伤疤暴露在晨光下——形状竟与林景渊后颈芯片植入处的标记完全吻合。
“原来你们才是血脉相连……”
就在这时,陈曜的喊声从远处传来:“通道要塌了!”然而,沈枭寒充耳不闻,只是死死盯着那道逐渐远去的身影,眼底燃烧着不甘与怒火,咬牙切齿地发出一声低吼:“给我站住!”
自毁倒计时飞速跳动,从00:05:00到00:00:30,每一下数字的变化都像敲击在心脏上的鼓点。林景渊指尖划过控制面板,蓝光沿着地砖缝隙迅速蔓延开来,仿佛有生命般攀爬升腾。沈老怀表的滴答声与教堂钟摆的回响交织成诡异的和弦,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这一刻屏息。
“你终于愿意回家了。”沈老的声音依旧平静,却令人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就像是深渊边缘的最后一句低语。
林景渊瞳孔骤缩,在最后一秒按下了终止代码。但即便如此,地板依旧轰然塌陷,震耳欲聋的崩裂声瞬间吞没了一切。沈枭寒毫不犹豫地扑上前抓住他的手腕,两人悬在深渊之上,手臂因用力而青筋暴起,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抓住我!”沈枭寒嘶声吼道,声音因紧张而微微颤抖,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与焦灼。
然而林景渊却没有继续挣扎,而是松开了手指,抬手指向沈枭寒胸前的怀表,嘴唇微动,似是说了什么。“密码是你的生日……”话语尚未出口,便被剧烈的轰鸣声撕扯得支离破碎,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蓝光消散,彩窗洒下的光线映照出沈枭寒单膝跪地的剪影。他手中紧攥着半截撕裂的衬衫布料,上面沾染着林景渊的血迹,腥甜的味道萦绕在鼻尖。陈曜弯腰拾起沈老遗落的怀表,打开后发现内侧刻着一行小字:“给最优秀的实验品”。
远处传来机械运转的轰鸣声,整个教堂仿佛重新苏醒,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刀刃上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