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舱盖上凝结的水珠滑落，滴在林景渊眼皮。他猛地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仿佛刚从深海里捞上来。金属门被撞开的瞬间，一股混着铁锈与消毒液的气味扑面而来。
他踉跄着扶住舱壁，掌心传来黏腻触感。四壁爬满深浅不一的刻痕，全是"林小满"三个字。某个角落里，沈枭寒的名字被反复划掉，墨迹渗进金属缝隙，像干涸的血。
头顶传来滴水声，和远处断续的电流杂音交织成诡异节奏。林景渊抹去玻璃上的雾气，倒影里闪过穿白大褂的自己——正在调试记忆清洗机，镜头转向躺在里面的人，那是年轻许多的沈枭寒。
控制台屏幕突然亮起，红光扫过他的瞳孔。"身份验证失败。"机械音响起。林景渊咬破指尖按在感应区，血珠顺着纹路扩散。"欢迎回家，指挥官。"声音变得柔和。
全息投影在空中展开，是他签署的命令影像。签署栏显示"首席执行官林小满"，签名笔迹流畅自然。画面切到训练营，青年时期的自己正在指导沈枭寒使用记忆清除装置。
"启动记忆回溯程序。"他听见自己说。影像里的沈枭寒被固定在手术台上，转头对他微笑。那笑容和记忆中充满恨意的眼神重叠，刺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输入密码时手指发抖，倒计时数字与沈枭寒生日相同。计划文档弹出三维模型，标注着"宿主清除选项：沈枭寒"。秦婉儿注射针剂时说过的话突然浮现："你比想象中更冷酷。"
指甲深深掐进墙面，直到剥落仍感觉不到痛。暗红液体从刻痕里渗出，顺着指缝滴落。他想起最后一次见到沈枭寒，对方抓住他手腕时掌心的温度，还有那句没说完的"对不起"。
脚步声由远及近，节奏与教堂钟摆同步。逆光中走出个男人，轮廓与沈老相似度八分。他手里握着染血的怀表，秒针走动声异常清晰。
"防御程序是你最后的温柔。"男人开口，"我们都知道他快撑不住了。"怀表链缠绕着金属丝，款式与沈枭寒锁骨处的伤疤相同。
林景渊后退半步，后背抵住冰凉的金属墙。男人将怀表举到眼前，倒计时数字开始跳动。教堂深处传来震动，尘土簌簌落下。
男人将怀表举到眼前，倒计时数字开始跳动。教堂深处传来震动，尘土簌簌落下。
林景渊后退半步，后背抵住冰凉的金属墙。男人的目光穿过昏暗空间，落在他颤抖的手指上。那根被划破的指尖还在渗血，顺着掌纹滑落，在地面留下星星点点的痕迹。
“你一直在逃避。”男人的声音低沉，却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林景渊喉结滚动，喉咙干涩得发疼。他想开口，却发现嘴唇张不开，仿佛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压得他喘不过气。
男人缓步走近，每一步都踏在滴水声与电流杂音的间隙中，像是踩在他心跳的节拍上。他抬手，将怀表轻轻贴在林景渊胸口。
“听。”他说。
林景渊本能地僵住。怀表的秒针走动声异常清晰，每一声都像敲在耳膜上。他忽然意识到——这声音和自己心跳的节奏，完全一致。
“你不是林景渊。”男人低声说，“你是林小满。”
林景渊瞳孔猛地收缩，胸口剧烈起伏。他想否认，可那些刻在墙上的名字、影像里穿着白大褂的自己、计划文档上“首席执行官林小满”的签名，全都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牢牢困住。
“我……”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刚开口便被男人打断。
“别说话。”男人用两根手指按在他喉结上，“你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他在操控。”
林景渊浑身一震。
男人松开手，转身走向控制台。他按下几个按钮，全息投影再次展开，画面切到一间布满监控屏的指挥室。屏幕中，一个身穿黑西装的男人正站在窗前，背影挺拔而冷峻。
那是林景渊……不，是林小满。
画面切换，林小满正在签署一份文件，笔锋凌厉，落款处赫然写着：“沈枭寒清除计划”。
林景渊看着那一行字，脑袋像是被人重重砸了一锤，剧烈疼痛袭来。他踉跄着扶住墙，眼前一阵模糊。
记忆碎片突然涌现——
沈枭寒躺在手术台上，眼神平静地望着他。
“你真的要这么做？”
“这是唯一的选择。”
“如果有一天，我忘了你呢？”
“那就忘了我。”
林景渊猛然捂住头，痛苦地蜷缩起来。那些对话、那些眼神、那些温度，全都真实得令人窒息。
男人站在投影前，静静看着他崩溃的样子，没有阻止，也没有安慰。
“你比想象中更冷酷。”这句话再次浮现，却是秦婉儿的声音。
林景渊猛地抬头，视线撞上男人的背影。他忽然意识到，这个人的站姿、语气、甚至呼吸的节奏，都与沈老极为相似。
“你是谁？”他终于挤出一句话。
男人缓缓转过身，嘴角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什么？”林景渊喉咙干涩。
男人抬起手，怀表再次响起滴答声，秒针正指向最后一分钟。
“重启。”他说。
林景渊瞳孔骤缩。
男人朝他伸出手，掌心向上，像是邀请，又像是命令。
“要么成为林小满，要么彻底消失。”
林景渊怔在原地，四周的金属墙壁仿佛开始收缩，空气也变得稀薄。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意识逐渐模糊。
男人的身影开始扭曲，轮廓变得模糊不清。唯有那只手，依旧清晰可见。
林景渊缓缓抬起手，指尖距离那只手仅有一寸之遥……
下一秒，整座教堂轰然震动，灯光忽明忽暗，警报声骤然响起。
男人的声音在混乱中穿透一切：“时间到了。”
林景渊猛地闭上眼。
再睁开时，他发现自己站在指挥室中央，面前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窗外，夜色如墨，城市灯火璀璨。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修长、稳定、毫无颤抖。
“欢迎回来，首席执行官。”机械音从头顶传来。
林景渊望着玻璃窗上映出的自己，嘴角微微扬起。
那一刻，他的眼神冰冷而坚定，宛如从未动摇过的林小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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