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礼堂吊灯晃得我眼睛发酸。我把素描本举起来遮光，纸页边缘被我捏得发皱。手肘贴着身体太久了，已经有点发麻，但我不敢挪动——怕暴露在人群里。
奶油蛋糕被切开的声响从远处传来，混着同学们的笑声，在我耳边嗡嗡作响。我又把橡皮按在画纸上那片阴影上，一遍遍地擦。铅笔印子都快被我磨穿了，就像每次考砸后妈妈用指甲掐我手臂，非得让我记住疼不可。
"啪！"
有人在我旁边坐下。我下意识缩起脖子，直到确认是林思妍才稍稍放松。她手里攥着两块蛋糕，往我这边一推："吃点甜的吧，你胳膊比我竹竿还细。"
我摇头，继续擦那片阴影。橡皮碎屑落在裙子上，像雪一样白。
"来来来，这边站好！"主持人的声音突然拔高，"跨校合影啦！"
林思妍一把抓住我手腕："走啊！躲什么躲？"
"我...我不拍..."
"少废话！"她拽着我往前挤。我的手在裙子上蹭了又蹭，掌心全是汗。不知谁碰了我一下，橡皮"啪嗒"掉在地上，滚到一双AJ鞋边。我只敢看对方第二颗纽扣，上面别着重点高中的徽章。
"茄子！"
快门声响起时我本能蹲下，结果照片里只有我模糊的发顶。林思妍把我拽回角落，我手抖得厉害，素描本掉在地上。翻到某一页——七岁时画的全家福，那时候妈妈还会笑，可现在她在画纸上的眼睛旁，有我铅笔用力划出的痕。
余光瞥见一双白球鞋停在脚边。我屏住呼吸，听见纸张沙沙声。他弯腰拾起飘落的画纸："这个阴影处理很特别，是用4B铅笔侧锋扫的？"
我盯着自己膝盖上的褶皱，手指颤抖指着脸颊："痘疤...我是说，这里阴影..."
"要不要试试炭笔？"他自然地坐在扶手上，"会让暗面更有层次感。"
第一次被人正视却不觉得压迫。他的目光像落在画纸上的晨曦般轻柔，让我想起小时候晒过的棉被。突然发现他睫毛上有颜料碎屑，闻到若有若无的松节油味道。
"这里，"他指尖点在画中空教室课桌上，"为什么刻满刀痕？"
喉头哽住时，林思妍端着饮料撞过来："别听她瞎画，都是无聊时随便涂的。"
我低头捡橡皮，发现他球鞋边有片干涸的水彩颜料渍。林思妍拉着我去领纪念品，我回头看了一眼。他还在翻我的素描本，阳光透过礼堂的彩色玻璃，在他脸上映出斑斓的光影。
回到座位时，素描本里多了张字条："明天下午三点，美术教室。带干净本子。"
\[未完待续\]沈溪阁的指尖还停在画纸上的刀痕处。我盯着那片被反复描摹的刻痕，喉咙像塞了团浸水的棉花。林思妍把塑料杯往扶手上一磕："走了，去领纪念品。"
我抱着素描本站起来，膝盖撞到椅子发出闷响。转身时瞥见沈溪阁把橡皮放在我的座位上，阳光透过彩玻璃在他手背投下孔雀蓝的光斑。
"发什么呆？"林思妍拽着我穿过人群，"你今天要是敢溜回家，下周的数学作业自己抄。"
礼堂后门吱呀作响，冷风裹着桂花香扑进来。我低头看台阶上的裂纹，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不是林思妍的帆布鞋，是更轻的球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
美术教室的钥匙挂在教师办公室窗边，在阳光下闪着银光。沈溪阁从门后取下帆布包时，我注意到他校服袖口沾着钴蓝色颜料。他转头看我抱紧素描本的样子，忽然笑了："怕我吃人？"
"不是......"
"那就进来。"他推开门，松节油的味道先涌出来。整面墙的落地窗洒进下午四点的阳光，石膏像在窗边投下交错的影子。他抽出一张新的素描纸放在画板上："现在，告诉我那些刀痕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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