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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咸池殿出来,崔令初心中莫名的升起一丝烦闷,同武元照说自己想独自走走后便不见了踪影。
天空中飘荡起了鹅绒一般的雪花,崔令初撑着伞,漫步在一片洁白里,崔令初试着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可雪花一碰触体温便融化成了一滩水。
不知道为何,杜若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如同梦魇一般缠绕着她不愿散去。
崔令初心想,她当真不配被人真心相待吗?可她入宫后的虚与委蛇,利用算计都只是为了活下去而已。
礼泰“你在想什么?”
熟悉的声音响起,崔令初惊喜的抬头,发现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礼泰。
见到礼泰的那一刻,崔令初心情顿时没有了刚才的压抑,因为崔令初想,她配他人真心相待,而真心待她之人此刻就在眼前。
崔令初“殿下何时回来的?”
崔令初“我瞧着殿下风尘仆仆,好似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礼泰“刚回来没有多久,先去见了父皇。”
崔令初“殿下此次大捷而归,必得圣上嘉奖。”
礼泰“那你呢?在你眼中,这一次我做的如何?”
崔令初“魏王殿下英勇,是盛朝百姓心中的英雄,自然也是令初所仰慕崇拜之人。”
听到崔令初的话,礼泰低头暗自扯动嘴角,他才不会承认他因为刚才崔令初所说的话而心生欢喜。
礼泰撑着伞靠近崔令初,脚步在雪面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的痕迹。
礼泰“许久未见,变得油嘴滑舌起来了。”
崔令初“殿下难道不信我说的话吗?”
礼泰轻咳了两声,从怀中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玉佩。
崔令初接过玉佩,发现这白玉是她苏州独有的。
崔令初“殿下还去了苏州?”
礼泰“恰巧路过。”
礼泰“瞧见了这块料子寻思打个玉佩送给你。”
崔令初仔细端详着礼泰送给自己的玉佩,发现镂空处是鸢的模样。
青雀和鸢,崔令初轻笑出声,她在笑礼泰这暗戳戳的小心思,同时也在感动着。
崔令初“殿下给我这块玉佩,不会是想换回自己的玉佩吧?”
崔令初“那我可不愿,那是殿下留给我傍身的。”
礼泰“本王何时说过要要回玉佩?乱想。”
礼泰“这块玉佩就当谢你赠我帕子。”
崔令初“既然如此,我便谢过殿下了。”
话音落下,崔令初就当着礼泰的面将玉佩挂好,而礼泰也目不转睛地盯着崔令初的动作。
这个地方不仅隐蔽,礼泰还特意派人巡查了附近,确保没人后才装出和崔令初偶遇的模样,否则平日里他不会如此大胆。
礼泰“你还没说,方才你在想什么?”
礼泰忘不了,久别重逢后见到崔令初的第一眼时,崔令初被莫名的哀所包围着,但见到他时又消散了,仿佛从未有过一般。
可礼泰有着贪心,他想再了解崔令初多一点,哪怕崔令初不愿意。
面对礼泰的询问,崔令初没有选择隐瞒,也没有选择如实相告,而是选择了反问的形式。
崔令初“殿下,在你眼里我是个怎么样的人?”
礼泰“聪明伶俐,遇事沉着冷静,有着自己的谋划野心,待人真诚。”
崔令初“真诚?殿下为何这样觉得?”
礼泰“难道不是吗?武元照,高扬,我,这不都是例子吗?”
崔令初“可是殿下,当初靠近你们时,我都有着目的。”
靠近武元照是为了寻觅一个盟友,靠近礼泰是为了找到靠山,靠近高扬是为了救出武元照,崔令初想,就连自己现在和徐慧亲热都只是为了日后徐慧能助她扳倒韦贵妃。
崔令初想,这样的自己,又怎么可以说是真诚呢?
礼泰“那我们很庆幸,能有被你利用的价值。”
崔令初“殿下…”
礼泰“崔令初,你总说接近我们有着自己的目的,可你的真心也藏在各个瞬间里。”
礼泰“这个世界上,一定会有人真诚待你,就如同你真诚待他人一般。”
礼泰的话,让崔令初解开心结,礼泰说的对,真心待她之人她早已遇到,无论是一直和她相互扶持的武元照,还是给她当靠山的高扬,亦或者是眼前的礼泰,都是真心待她之人。
崔令初心想,杜若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自己也会如此好命。
礼泰“现在还会不开心吗?”
崔令初“礼泰,谢谢你。”
崔令初仰着头看着礼泰,微笑着,眼睛里却不知为何蓄起了泪花。
崔令初记得,自己总不是感性之人的。
而礼泰在见到崔令初眼泪的那一刻瞬间有些手足无措。
礼泰“说谢不应该有谢礼吗?怎么拿眼泪报答我。”
礼泰“好了,你莫哭了,雪夜里风大,会着凉的。”
礼泰最终还是没忍住自己的欲望,伸出手给崔令初擦了擦眼角上的眼泪。
灼热的眼泪在雪夜中的温度格外烫手,不仅烫到了礼泰的指尖,也烫穿了礼泰和崔令初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