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到江云市

全文架空。

……

“情感缺失又如何？你们警方难不成就单凭这一点定我的罪？”

面对数小时的高压轮流审讯，那位白白净净的少年轻挑眉梢、语气调侃、眼中却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审讯室内气氛凝固。

……

“江云市，处于我国边境、多国交界带，至年前收复以来，疑难杂案堆集，为响应政府‘护法’行动，从即日起，云阳市将与我市协同调查破案……”

车载电台正播放着这条新闻，而做出该项决定的其中一位人物就坐在驾驶座开车。

车窗外风景飞快地倒退着，树木的枝条上方压着厚厚的积雪，有寒风从窗口涌来，他的发丝轻轻晃动着，神情漫不经心，但眼神又十分清明，心里在思索着一些事情。

江云市……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呢……

“周原啊……你说你，这么快就成队长了，年少有为啊……这一次的行动根据上面人的指示，可是特地把你调来我们江云市的……可要好表现，别辜负组织对你的栽培……”

坐在主驾驶位的人玩开玩笑似地调侃他。

思绪回笼。

“林老，您就别调侃我了……不过是运气好。”

随即他话锋一转，眼神变得炽热：“话说，这次我负责的案子是……"

这位被叫做林老的人却故作神秘地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这些在外面不方便谈。”

半响，林老又接着说：“还有，这一次你可要记得和队里的人打好关系，别又和在云阳市一样……你知不知道，局里人十个有八个对你的年末评价都是‘办事认真，对他了解不多’？周原啊……多和别人交流交流也有助于你开拓思路……”

突然，林老的语气和神情都变得更加认真：“还有……这里和云阳市完全不一样，人群鱼龙混杂，群众不服管，基础设施不完善，局里人手还不够……周同志，你当真有这个毅力吗?”

在一众可供调配的城市中，周原偏偏看中了江云市这块硬骨头，任凭谁来劝他都不肯松口，为此，大队长李广明担心如此一位人才被埋没、特地赶在周原上火车前十分钟去劝说他换个地方调配。

而周原只是平静地回答说：“江云市这个窟窿，总有人要去填的，而我就是最合适的那个人。”说这句话时，他的眼中闪过自信的光，神情坚定、站得笔挺。

李广明强压下心中的思绪、用力闭了闭眼，随后向他敬礼：“周同志！一路顺风！等你凯旋！”

周原神情认真地回礼：“李队长，借你吉言。”随后，他步伐坚定地登上了那趟前往江云市的列车。

……

周原，是云阳警校历年来为数不多的全优毕业生，在校期间就已经协助警局完成了不少工作，入职三年，升职三年，还是最年轻的刑警队支队长。

他能凭一个微小的习惯判断出伪装的犯罪嫌疑人，还能在一个小时内把警方掌握的三个受害者传送到电脑中杂乱无章的三千多张照片规整为四类、并准确地在其中找出看似毫无关联、但暗有所指的四张照片。

……

周原看向窗外的小卖部，回答道：“没有这个毅力我就不会干这一行了……林老，这里离江云公安厅也不远了，我就在这里下吧。”

“那我就不再哆嗦了，多跟队里配合啊……”那位稍显年纪的老人眼中充满了对周原的担忧与期许。

……

告别完林老，周原转身走进这家小店。

店外一个长椅上坐着一个拿着手机的中年女人和一个中年男人，两人时不时有说有笑，还时不时往店里看几眼，应该是店主。

店内没有暖气，店内天花板的西南角有一个摄像头，监控盲区大概有四平米，第三排货架的角落有一个年轻的少女正在收拾罐头并陈设新商品。

收银台旁的少年脸上的笑容十分明朗，胸前戴着一个工作证，是随处可见的小广告公司里就可以生产的牌照，劣质、普通、经济、常用……西北角有一套消防用具。

综合下来，这个商店的安全系数有点低。

周原看过一圈，得到了些许信息，这是他没法改掉的工作习惯。

那是一个看上去白白净净的少年，大概二十来岁的样子，黑发黑眼，眉宇温和，左边的眉角上有一点黑痣，一双漂亮又带着点凶气的桃花眼。

林知的脸上挂着温和乖巧的笑、眼中却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他语气平和地询问道：“您好、欢迎光临。您是新客户吧，需不需要我推荐新品……还是……您自己逛着哩?”

周原下意识看了一眼他戴着的工作证。

他的工作证上简单地印着十几个字：阳光24小时便利店，林知。

“不用。”他回答道、然后拿起货架上离自己最近的一瓶水、拿出手机扫码。

“多少钱？”

“两元。”

“微信到账，两元。”音响响起收款到账的声音。

少年清澈的眼眸看着他手上的茧和笔挺的身姿、稍稍思索了一下、随即又明朗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戏谑、在周原把水放在收银台前又恢复如常。

这就是那个让组织上下严阵以待的小警察？看着也没什么特别的。林知心想。

“那个……您好看着好年轻啊……看你这站姿，是当兵的吗……还是警察？”林知语气平和、眼中满是好奇。

听见这位少年的疑惑，再看向他好奇的眼神，周原顿时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人读了档一样。

他在今天下午两点才开始在江城市警局报到、然后才正式开始工作，现在他还没有报到、身上穿的也还是便装。

在他把眼前的少年的脸庞、体型、身高综合与自己记忆中所有通缉犯的内容全对过一遍之后，心中便安定了许多，但仍讶异……毕竟为了方便融入群众、他平时会特意掩饰自己。

周原表面上仍是非常淡定，他一边把水整整齐齐地收进包里，一边淡淡地回答道：“嗯，你说得没错……你的观察力还挺好的……"

随即，周原迅速地扫了一眼旁边桌上放的书包以及一摞课本，紧接着说：“你毕业后准备干什么工作，有兴趣来系统里历练吗?”

“不、不了，我还是更希望能从事设计或者是研究的相关工作……"林知表现得有些腼腆又受宠若惊。

周原只是淡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走出商店，前去警局报道。

……

在周原走后，店内的少年微微垂眸、掩去眼底的情绪，神色淡淡地说：“花姐，现在人我也见过了……你还不出来吗?我可要下班了，只是这种程度，还完全难不倒我。”他的语气有些许揶揄。

随后，在店门外的长椅上随意坐着刷手机的一个中年女人缓缓起身、转身走进店内、来到收银台前。

她语气高调但神色傲然，说道：“知了。我当然知道这对你完全不是什么问题，但是……你别忘了他这次来的目的。”

他的神色淡漠，眼中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有化不去的寒冰，完全不见几分钟前的阳光开朗。

“能不能别再啰嗦了，我要下班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另外……"

突然，他的眼睛一亮：“要不……送他一个见面礼?”

那中年女人的神色突然紧张，想着：这小祖宗能不能别作了，组织里的人都知道他能力高强。三年内……他从边缘人升为执棋者，若不是因为他加入组织的时间太短，组织对他信任程度还不够，他现在完全可以成为布局者中的一员……

这么想着，她的心里又安定了一些，但还是嘱咐说：“不要太过高调，记得离刚刚的那个人远点。你可能不知道，就在一个月前，他抓获了‘灯笼’……就在上周，他还端掉了‘鸽子’的窝。根据最新情报，他没有获得公开、甚至半公开表彰，并且在线上搜不到任何相关信息，这次对他的调动还是暗中护送……”

他再也没有耐心听下去了，语气非常暴躁，但还是刻意压低声音："这些东西，我早就知道了……虽然你是在专对我的行动进行协调，可我好歹也是从基层爬上来的，这么点风险评估能力还是有的……好了，我走了，下一次见面的地点是东南方向的花砖，时间不定，你跟观察员去接个头自己判断。”

中年女人脸上苦笑，但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想着又得给他重换个观察员了，这个新换的观察员应该是被他发现了。

这次的观察员的观察时间还不到一个星期，上次是快一个月，上上次是一个多月……看来是有必要向上面提议给自己调个职位了。

……

日影渐长，人群熙熙攘攘。

在完成了一系列的报到工作后，周原也收到了那一份保密协议以及相关文件。

那是警方掌握的有关“暗潜”组织的相关资料。

在局里的传话人告诉他，这次他主要是在江云市协助调查其他案件，这一份保密文件交代的事暗中推进即可，不求快、但求稳。并且“暗潜”是否能被端掉对他未来的工作升迁没有影响。

毕竟，负责调查“暗潜”的专案组已经调查了有三年之久了，难为他一个刚刚升上来的人不太好。

“周同志，你看，这里是我们平时开会、做总结的地方，从这里往前走到头就是卫生间……”

一个看起来年龄只有二十一、二的见习警员正在给周原介绍他未来几年将要工作的地方。那位见习警员眉眼硬朗、戴着黑框眼镜、看上去给人一种文绉绉的、又很踏实的感觉，语气不疾不徐。

据周原所知，这位警员名叫蒋春才，他本人也是真的很有才，从小就一路跳级，各种奖项拿到手软，他的家人都劝他走科研的路，而他却在家里人的坚决反对下报了警校，一毕业就搬来了江云市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独自打拼，平时在警局里对谁都和和气气的，几乎从来不喊人全名……总结，热情又内向。

这么想着，周原觉得自己还是挺幸运的。当初，在自己告诉父母自己准备报考警校、并在将来成为一名警察时，家里的人虽然都在为他的安全而担忧，但却没有干涉他的自由，同时还尽力给他提供了支持。

至于周原的工作调动时间……可能是一年，也有可能是三年。考虑到他初到江城、人生地不熟，但时间紧、任务重，所以局里仅给了他一周的适应时间。在这一周内，他要完全跟上江云市警局的工作进度、并习惯当地的办案方式。

但没办法，系统规定就是这样，公职人员在即将迎来大升迁之前，都会被派到下面去历练一番。

就在周原默默在心中思索着未来的规划时，有人来到警局门口闹事。

“警官啊！真的找不到，哪儿都找不到他人儿了……”

警局门口，一位看上去四十多的妇人在大喊大叫，在她的旁边还站着一个默不作声但脸色也不好看的中年男人，在前面应对着她的只有蒋春才一个人。